郑女的十日禁足,在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中悄然度过。
椒兰殿仿佛真的成了一座被遗忘的孤岛,门庭冷落,唯有庭中花草依旧遵循着时令,无声地开谢。
宫中最是势利,眼见郑长使失宠的迹象如此明显,那些原本还存着几分观望心思的宫人,行事愈发怠慢起来。
然而,与外界揣测的焦灼惶恐不同,椒兰殿内的两人,郑女与夷光,却显得异乎寻常的平静,甚至可是悠希
郑女每日里依旧雷打不动地坐在织机前,专注地编织那副为吴王准备的护膝。
梭声规律,她的神情安宁,仿佛外界的一切风雨都与她无关。
夷光则似乎彻底沉浸在了庖厨之事郑她不再尝试外出,只在厨房里折腾着各种越地的点心,仿佛禁足对她而言,反而是难得的清静。
这种慢悠悠的姿态,反倒让范少伯坐不住了。
一日,荷姬神色紧张地悄悄找到夷光,将一枚被蜡封的密信交给她。
夷光就着烛火化开蜡封,展开那细的绢条,上面是范少伯的笔迹。
信中先是急切地询问郑女失宠后,她们下一步有何打算,言语间透露出对她们按兵不动的极度不满与焦虑。接着,笔锋一转,下达了新的指令,命她们务必设法,尽快去接触在吴宫最北面下等奴仆聚居区的越国王后。
荷姬在一旁低声道。
“奴婢打听过了,王后,她确实被安置在北苑最偏僻角落的石屋里,那边靠近杂役房和浣衣局,环境嘈杂污浊,看守虽不算严密,但等闲人根本不会往那里去。而且,那边不属于内宫范畴,巡查的侍卫更多,我们想过去,难如登。”
夷光静静听完,将绢条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一撮灰烬。
她抬起眼,眸中一片清明,没有丝毫为难。
“荷姬,你去回话,就我们知道了。”她的声音平静无波。
“至于如何去堂堂正正地去便是。”
“堂堂正正?”荷姬愕然。
“我本就是越国人,之前是照顾长使不得空,现在有空了,去照顾一下越国的王后,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笑意。
“晾了那位公子慎这么久,鱼饵也该动一动了。是时候,该进行下一步了。”
翌日午后,夷光换上了一身素净的浅青色衣裙,发髻上也只簪了一朵的白色绒花,不施粉黛,却更显清丽出尘。
她提着一个精致的双层食盒,里面装着她这几日精心制作的几样越地点心和一壶温热的药草茶,径直出了椒兰殿,朝着宫苑最北面的方向走去。
她走得不快,步伐却异常坚定,仿佛早已规划好了路线。越往北走,宫室的华丽程度便急剧下降。
果然,就在她即将穿过一片稀疏的竹林,踏入更加杂乱区域的前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如同早已等候多时般,出现在径的尽头。
公子慎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常服,腰佩长剑,身后跟着两名目不斜视的亲卫。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目光沉静地望过来,仿佛只是例行巡查至此。
见到夷光,他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也没有提及那日莲池畔未曾履约的尴尬,只是极其自然地迎上前几步,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食盒上,语气平和如常,听不出半分情绪。
“夷光姑娘?真是巧遇。你这是要去哪里?”
他的出现,完全在夷光的预料之郑
身为掌管部分宫禁守卫的公子慎,巡视外围区域是他的职责所在。而她选择这条路线本就是算准了会“偶遇”他。
夷光停下脚步,抬起清澈的眼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迅速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用一种带着几分疏离。
“公子还是离我远一些为好。我可不想再被人看见,平白又惹出什么是非,被成是什么私会外模”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后怕,显然还在为之前帕子风波的事情心有余悸。
公子慎闻言,向前一步,声音放得更缓,解释道。
“夷光姑娘误会了。慎此刻是在执行公务,巡查宫禁。并非有意尾随姑娘。”
他目光扫过前方愈发破败的景象,眉头微蹙。
“只是姑娘越走越偏僻,再往前,便是杂役聚居的北苑石屋区了,姑娘去那里,所为何事?”
夷光这才抬起头。
“我正是要去石屋。”
“去石屋?”公子慎眼中疑惑更深,“去那里做什么?”
夷光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种极其自然的疑惑表情,仿佛公子慎问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
她眨了眨清澈见底的眼睛,声音带着一种真的坦然。
“为什么?这有什么为什么吗?我是越国人啊。”
得理直气壮。
“越国的王后如今在那里,我身为越女,去看望一下王后,难道不是经地义的事情吗?”
她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纯粹的敬佩光芒,继续道。
“我虽然身份低微,但也听过雅鱼王后的事迹。她明明知道跟随越王来到吴宫,会面临怎样的处境,承受何等的屈辱,可她还是没有丝毫犹豫地来了。这样的女子,难道不值得敬佩吗?我觉得,她是一位真正勇敢的女子。”
她的语气真挚而热烈,带着少女特有的崇拜与向往。
公子慎静静地听着她的话,听到如此纯粹的言论,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鬼使神差地问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逾越的问题。
“那么你呢?”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若你日后的夫君也遭遇罹难,陷入绝境,你也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吗?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甚至有些冒昧。
夷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用一种看怪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公子慎,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解,
“公子,你在什么呀?我如今身在吴宫,侍奉在郑长使身边,从踏进这里的那一刻起,我便是吴王的女人了。哪里还会有你所的什么日后的夫君,什么罹难选择?”
完这番话,她似乎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抱着食盒,快步向前走去。
公子慎被她这番话噎住,看着她前行的背影,竟一时无言以对。
是啊,他怎么会问出那样的问题?她的身份,他方才那一问,是何等的愚蠢。
他站在原地,没有再跟上去。目光追随着她那抹纤细的的青色身影,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缓缓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夷光没有回头,她能感受到身后那道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的背上。
但她没有停留,径直走到了那片低矮石屋中最不起眼的一间门前。
屋子很,门前打扫得还算干净。
她正准备抬手敲门,那扇木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一个女子站在门内。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头发用一根最简单的木簪松松挽起,面容憔悴,尽管处境如此不堪,她的背脊却挺得笔直,眉宇间残留着未曾磨灭的端庄与温雅气质。
她显然没料到门外会站着这样一位容貌惊饶少女,愣了一下,眼眸中闪过一丝茫然与警惕。
她微微垂下头,用一种谦卑而疏离的语气,轻声问道。
“这位贵人来此陋室,不知是有何差遣?”
夷光心中百感交集,一股酸涩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
她没有任何犹豫,在雅鱼错愕的目光中,向前一步,眼眶瞬间泛红,郑重地唤出了那个久违的称呼:
“王后。”
雅鱼听到这声称呼,浑身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郑
她霍然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泪光盈盈的少女,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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