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一声,凌晖耀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搔了一下,所有因叛逆而竖起的尖刺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亲切:
“宝宝,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你爹娘呢?”
团子低下头,用靴子碾着地上的石子,声音的:
“爹爹……在和别人话。”
“娘亲……不知道在哪里。”
他给团子擦了擦沾上泥土的花脸,陪着她玩了一下午。。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祥城支系那个不成器的凌明和他泼辣媳妇朱芳带来的女儿,叫笃玉。
支系家境早已败落,来贺寿也不过是打秋风,自然不会有人多关注这个不起眼的丫头。
在那之后的几寿宴里,他留意观察。
别的孩子都聚在一起玩耍或是被父母带在身边炫耀,只有她,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要么看着蚂蚁搬家,要么就自己玩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石子。
没人理她,她也不哭不闹,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开始每“偶遇”她,变着法儿地带好吃的给她。
有时候是街上买来的可爱糖人,有时候是厨房刚出炉的香甜点心…..
每次他把东西递给她,阿玉总是先睁着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脆生生地:
“谢谢叔叔!”然后,一定会把东西先举到他嘴边用奶音认真地,“叔叔,你先吃!”
他一个十几岁的叛逆少年,哪里会真跟娃娃抢零嘴儿?
所以自己总是笑着摇摇头:
“阿玉吃吧,叔叔不吃。”
可她固执得很,非要他象征性地咬一口,才肯自己开心地吃起来。
那满足的模样像只偷到了油的老鼠,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看得他心都要化了。
他会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膝头。
阿玉身子软软的,带着奶香味,乖乖地靠在他怀里不吵不闹。
自己那些因为和父亲争执,因为课业繁重,因为觉得无人理解而升起的烦躁….在阿玉的陪伴中竟奇异地平复下来。
抱着这个全然信赖他的团子,一颗叛逆的心总算找到了片刻安宁的港湾。
他当时就想,这么懂事,这么可爱的好孩子怎么就投生到了凌明和朱芳那样的人家?
真是明珠蒙尘!
寿宴结束后,支系的人离开了。
当时自己虽有不舍,但毕竟年纪也,很快又被其他事情占据了心神,只是偶尔会想起那个会把糖人先递给他的侄女。
后来,他也陆续听到过一些关于祥城支系的传闻,无非是凌明赌性不改,家产败光被赶出家门,日子越发不堪。
他心中惋惜,却也无能为力。
本家与支系关系早已疏远,他一个晚辈又能做什么?
再后来……他经历了家族巨变,自身也走上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许多往事,都被埋在了记忆深处。
直到昨夜,从雪无痕口中听到凌笃玉这个名字的时候,尘封的记忆才轰然打开。
而今早上,亲眼见到她……
他才发现,他的阿玉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抱在怀里喂她吃糖的团子了。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带着对陌生人疏离的打量。
她一个人出现在这远离祥城的古蜀城,还租住在这样简陋的院里…..
这个认知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凌晖耀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
那对猪狗不如的父母!
他们终究还是抛弃了她!
或者……更糟?!
想到雪无痕提到的“潘雪松追杀凌笃玉”的事情,一股滔的怒火瞬间席卷了他!
潘雪松那个狗贼!!!
他怎敢?!!
阿玉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从那个一直被父母忽视可怜,到如今被朝廷重臣追杀,孤身逃亡的少女……
这其中的苦难,他简直不敢细想!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好的孩子,要经历这么多磨难?!
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加坚定,更加汹涌的决心。
自己是她的亲人。
或许,已经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时候,自己没能保护好她,让她在那样的家庭里受苦。
现在,自己既然找到了她,就绝不能再让她独自面对这些风雨!
无论她是否还记得自己这个叔叔,无论她是否愿意相认,他都要护她周全!
潘雪松?
哼!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既然敢动他凌晖耀要护着的人,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信笺,笔走龙蛇,迅速写下一行字,盖上了一个特殊的印记。
“启。”
“属下在。”
启如影子般出现。
“将这封信用最快的渠道,送给‘玄部’主事。”
“你告诉他,暂停对那件事的深入调查,所有人力优先清查潘雪松及其党羽的所有隐秘,尤其是……与他私人恩怨相关的部分。”
“我要知道,他为何要追杀一个名叫凌笃玉的少女。”
凌晖耀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
启接过信。
“另外,”凌晖耀补充道,“关于凌姑娘的一切,列为最高机密。”
“除了必要执行人员,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包括……楼里其他几位长老。”
“属下明白!”
看着启离开,凌晖耀坐下。
“阿玉,别怕。”
他在心中默念。
“塌下来也有我给你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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