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晚上般整。
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轿车，无声地滑到了江州高新区一栋写字楼前。
大楼外墙的玻璃幕墙在夜色里反射着对面楼宇的零星灯火，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
秦笑整理了一下自己价值不菲的领带，脸上挂着一丝冰冷而自信的微笑。
他已经完全从昨的屈辱中走了出来。
那个叫钱立的老家伙，不过是个在泥地里打滚的土包子，再怎么装腔作势，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局限性。
而他秦笑，生来就站在云端。
今，他就要让那个老东西明白，云端和泥地之间，隔着怎样一道不可逾越的堑。
首席助理恭敬地为他拉开车门。
“秦少，我们到了。”
秦笑下了车，他身后，跟着一个四人组成的精英团队。两名是秦氏集团最顶尖的法务专家，另外两名则是负责资金调度的财务核心。
他们每个人都拎着一个厚重的公文包，里面装着足以让任何一家中型企业瞬间易主的“霸王条款”合同，以及……一张拥有恐怖授权额度的空白支票。
他们是秦笑的剑与盾，是“钞能力”最忠实的执行者。
一行人走进大楼，一楼大堂灯光明亮，却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白色地砖反射着他们的身影，显得有些冷清。
一切都和他预想的一样。
普通，甚至有些寒酸。
秦笑心中的轻蔑又多了几分。
电梯平稳上行，数字在红色液晶屏上跳动。
首席助理低声汇报：“秦少，‘一品香’的注册地址就在顶楼，他们租下了整整一层。”
“租？”
秦笑的嘴角扯出一抹嘲弄。
真正的强者，是买。只有那些底气不足，随时准备跑路的公司，才会选择租。
电梯里的空气，似乎都因为他这份即将到来的胜利而变得轻松起来。他的团队成员们，脸上也带着轻松的笑意，准备见证他们的少主，如何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碾压一个不识时务的老家伙。
“叮。”
电梯到达顶楼的提示音清脆响起。
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秦笑脸上的笑容，他那份运筹帷幄的自信，他所有的倨傲和轻蔑，都在电梯门完全打开的那一瞬间，被彻底冻结，然后，寸寸碎裂。
门外，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公司前台，也不是什么摆着假山盆景的土鳖办公室。
这里，更像是一个庞大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战争指挥室。
整整一层楼，超过两千平米的空间，被完全打通，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开阔地带。
没有隔间，没有墙壁。
正对着电梯门的，是一面铺满了整面墙壁的巨大弧形屏幕。
那面屏幕墙上，无数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数据流，像是奔腾的瀑布，飞速滚动。
左侧，是一幅巨大的华夏地图，上面布满了成千上万个闪烁的光点，无数条蓝色的细线连接着这些光点，实时显示着全国范围内的物流链信息，每一个光点的移动都清晰可见。
中间，是无数个如同星云般变幻的舆情分析图谱。
一个个关键词在其中沉浮、变色，“青春灵药”、“副作用”、“烂脸”、“创世纪”、“神迹”……这些他无比熟悉的词汇，正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逻辑结构，进行着高速的分析与演化。
右侧，是密密麻麻的金融数据，其复杂程度和刷新速度，甚至比王宗德在王氏集团最核心的决策中心里看到的那套系统，还要恐怖十倍！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火锅调料公司的办公室！
这里是一个庞然大物的神经中枢！
几十名穿着统一的深蓝色工作制服的精英员工，正紧张而有序地在各自的工位上忙碌着。
电话声、键盘被急速敲击的清脆声音、冷静到不带一丝感情的指令下达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紧张、高效，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节奏的交响乐。
“西南渠道数据异常，立刻切入三号预案。”
“‘青春灵药’在魔都的负面舆情指数突破阈值，启动‘水滴’计划，三分钟内我要看到效果。”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神情专注，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专业气场。他们就像一台精密战争机器上，严丝合缝的齿轮，冷静，高效，致命。
秦笑带来的那几个所谓的“法务精英”、“财务核心”，此刻呆立在他的身后。
他们手里拎着的，是秦氏集团引以为傲的“屠龙之缺，可站在这里，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几个拿着木棍，误入了航母战斗群指挥中心的原始人。
他们引以为傲的专业，在这里，显得像一个可悲的笑话。
首席助理张着嘴，公文包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可在这片高效而紧张的交响乐中，这点声音，连一朵的浪花都没有激起。
秦笑和他的团队，就这么傻傻地，呆立在电梯门口。
他们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闯入者，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秦笑的脚底板，沿着脊椎，疯狂地窜上灵盖。
他昨在酒店里建立起来的所有自信，所有基于“对方是个土包子”的逻辑推演，在这一刻，被眼前这幅景象，冲击得灰飞烟灭。
他终于想通了。
那个老家伙在工地上，根本不是在演戏。
他不是在抬高价码。
他……只是单纯地，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搭理一只在他脚边嗡嗡叫的苍蝇。
羞辱？
不。
那根本不是羞辱。
那只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无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同样蓝色工装的年轻人，终于从一个布满复杂线路图的屏幕前转过身。
还是昨那个在工地上给他递水的年轻人。
只是此刻，他脸上那职业化的微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冷静和漠然。
他的视线在秦笑一行人身上扫过，没有任何停留，就像在看几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然后，他对着耳麦，用一种平淡无波的语调，下达了指令。
“客冉了。”
“带他们去三号观察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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