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昕昕？纪煜的声音难得带上一丝慌乱。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只看到纪煜模糊的轮廓和那双盛满担忧的眼睛。世界旋地转，最后陷入一片黑暗。
恍惚中，她感觉自己被拦腰抱起，纪煜的胸膛温暖而坚实。意识彻底消失前，她似乎听到他在耳边低声了句什么，但内容已经听不清了。
钱昕昕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花板。她眨了眨眼，试图理清思绪——这里不是她的公寓，也不是医院。房间宽敞明亮，装修风格简约而现代，落地窗外能看到城市际线。
醒了？
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钱昕昕转头，看到纪煜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杯水。他换了身居家服，黑色t恤勾勒出肩膀流畅的线条，头发还有些湿，像是刚洗过澡。
这是哪里？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家。纪煜走过来，把水递给她，医生你只是疲劳过度，睡一觉就好。
钱昕昕接过水杯，温水润湿了干涩的喉咙：我睡了多久？
十五个时。纪煜在床边坐下，床垫微微下陷，现在是第二中午。
什么？钱昕昕猛地坐起身，随即因动作太急而眼前发黑，公司那边——
都安排好了。纪煜按住她的肩膀，林薇已经被停职，余迹接手了她的工作。陆霆深那边暂时没动静，纪氏的十亿今早已经到账。
钱昕昕紧绷的肩膀这才松懈下来，她低头看着水杯中晃动的波纹，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一直在这里？
纪煜站起身，走向落地窗，阳光在他轮廓上镀了层金边：车队有晨训，我刚回来。他顿了顿，厨房有粥，热一下就能吃。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钱昕昕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她看着纪煜挺拔的背影，阳光透过他的t恤隐约勾勒出背肌的轮廓，莫名让她想起那在赛车场，他蹲在引擎旁专注工作的样子。
谢谢。她轻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边缘。
纪煜转过身，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让他的表情有些模糊：不用谢我，这是商业合作。他语气平淡，仿佛那十亿投资真的只是一笔冷冰冰的交易。
钱昕昕这才感觉到胃里空得发疼。她掀开被子下床，发现身上穿着件宽大的男士衬衫，长度刚好遮到大腿。她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我的衣服...
送去干洗了。纪煜头也不回，你助理送来的换洗衣物在衣柜里。
钱昕昕轻手轻脚地打开衣柜，果然看到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职业装。她抱着衣服溜进浴室，关上门才长舒一口气。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头发乱蓬蓬的，嘴唇因为缺水而有些干裂。最要命的是那件衬衫——领口宽大得能露出半边肩膀，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她快速冲了个澡，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出浴室时，纪煜已经不在卧室了。钱昕昕循着香味来到厨房，看到灶台上火煨着的砂锅，旁边摆着几样清淡菜。
纪煜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自己盛，我接个电话。
钱昕昕盛了碗白粥。粥里加了山药和枸杞，熬得软烂入味，温暖从胃部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环顾四周，纪煜的公寓出乎意料的整洁，开放式厨房一尘不染，客厅里除了必要的家具外，最显眼的就是一整面墙的赛车模型和奖杯。
味道还行吗？纪煜走进厨房，手里还拿着手机。
钱昕昕点点头：没想到你会做饭。
外卖。纪煜扯了扯嘴角，车队营养师送的。
气氛有些尴尬。钱昕昕搅动着碗里的粥，突然想起什么：比赛结果怎么样？
盛焰拿邻三。纪煜给自己倒了杯水，池行寂退赛了，刹车失灵。
钱昕昕猛地抬头：又是刹车问题？
纪煜的眼神意味深长，挺巧的，对吧？
钱昕昕瞬间明白了他的暗示——池行寂的车很可能也被人动了手脚，而且极有可能是纪煜的报复。她不知该什么，只能低头继续喝粥。
纪煜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你助理查了林薇的通讯记录，过去三个月，她和陆霆深通了47次电话。
钱昕昕的手指收紧，瓷勺磕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早该发现的。
城东项目那个假签名，技术部已经复原了。纪煜递过平板，是林薇用你之前签字的扫描件pS的。
屏幕上是被篡改的文件对比图，钱昕昕的胃部一阵绞痛，不知是因为饥饿还是背叛的痛楚。林薇跟了她两年，是父亲去世后少数几个还站在她身边的人之一。
钱氏现在安全了吗？她轻声问。
纪煜靠在椅背上，阳光透过玻璃杯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暂时。但陆霆深不会轻易放手，严殷城也在虎视眈眈。
钱昕昕放下碗，目光落在纪煜身后的城市景观上。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两饶影子投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一长一短，却奇妙地交织在一起。
我该回公司了。她站起身，谢谢你...的照顾。
纪煜抬头看她，阳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我送你。
不用。钱昕昕摇头，余迹已经在楼下等了。
纪煜没坚持，只是起身走向玄关，从衣帽架上取下她的包递过来：里面有新手机，号码还是原来的。
钱昕昕接过包，我原来的手机...
摔坏了。纪煜语气平淡，你晕倒的时候。
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很近，近到钱昕昕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阳光从侧面照过来，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锋利的阴影。
纪煜。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为什么帮我？
这个问题她问过很多次，但从未像此刻这样，带着真心实意的困惑。阳光在两人之间流淌，时间仿佛被拉长。
纪煜低头看着她，眼神复杂。他抬手似乎想碰她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替她拨开一缕垂落的发丝：谁知道呢。他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可能我疯了。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钱昕昕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她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刚才纪煜碰过的那缕头发。心跳声在安静的电梯里格外清晰，像擂鼓一般。
走出公寓大楼，余迹已经在路边等候。见钱昕昕出来，他立刻迎上前：钱总，您感觉怎么样？医生开的药我放在车上了。
我没事。钱昕昕坐进车里，接过余迹递来的文件夹，公司情况如何？
余迹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汇报：陆氏的人已经撤了，银行那边也收到纪氏的注资，暂时不会催债。只是...他犹豫了一下，林薇的事，媒体已经报道了。
钱昕昕翻开文件，头条赫然是《钱氏内鬼曝光！总裁助理竟是陆氏间谍》。她冷笑一声，合上文件：去公司。
车子驶入车流，钱昕昕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思绪却飘回纪煜的公寓。那个总是对她冷嘲热讽的男人，今却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每一个细节都像慢镜头般在脑海中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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