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城墙的崩溃如同堤坝的裂口，迅速蔓延。黄使者不愧是李炎麾下最精锐的力量，他们三人一组，盾抵盾，刀向外，在城头结成一个个型却坚不可摧的突击阵型。守军零星的抵抗在他们默契的配合和精良的装备面前，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瞬间粉碎。
“堵住缺口！把他们都推下去！”周昂目眦欲裂，带着亲兵试图向右翼反击。他手中的长剑早已砍出了更多缺口，手臂因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
然而，另一支致命的巨弩再次破空而来！
“将军心！”一名亲兵猛地将周昂乒。
“轰——！”
巨弩擦着周昂的头盔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他身后的两名亲兵和几名郡兵就没那么幸运了，巨弩直接在他们中间犁开一条血肉通道，残肢和内脏泼洒开来，瞬间清空了一片城垛。
周昂被亲兵压在身下，浓稠温热的液体糊了他一脸，他抬头，只看到一片弥漫的血雾和残缺的尸体。那名救他的亲兵，半个身子都不见了。
“啊——！”周昂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哀嚎，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悲痛和脱力而踉跄了一下。
就在这混乱的间隙，更多的黄巾兵顺着云梯涌上了右侧城墙，并开始向中央和左侧扩散。守军的防线被彻底割裂，各自为战。
刘柱所在的区域也陷入了混战。他、赵老栓和另外几个幸存的老兵新兵背靠着背，勉强抵挡着从三个方向扑来的黄巾兵。
刘柱已经完全麻木了，只是本能地刺出长矛，收回，再刺出。他的矛尖已经钝了，捅入人体时不再那么顺畅，需要更大的力气才能拔出来。
他看到吴蒙带着督战队在左前方死战，那个疤脸汉子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敌饶，刀法依旧狠辣，但动作明显慢了下来，每一次挥刀都带着沉重的喘息。
“柱子！右边！”赵老栓嘶哑的提醒在耳边响起。
刘柱下意识地挥矛格挡，“当”的一声，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砍在了他的矛杆上，震得他虎口发麻。对方是一个比他年纪还的黄巾兵，脸上还带着稚气，眼神却凶狠得像头饿狼。
刘柱用力将他推开，还没来得及补上一矛，旁边一名黄巾老兵的大刀已经朝着他的脖颈劈来！
刘柱甚至能感受到刀锋的寒意，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
“锵！”
一柄环首刀架住了这致命一击。是吴蒙！他不知道何时冲了过来，用刀身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刀，火星四溅。
“给老子死！”吴蒙怒吼一声，手腕一翻，刀锋顺着对方的刀杆滑下，直接削掉了那老兵几根手指。老兵惨叫着后退，吴蒙顺势一脚将他踹下城头。
吴蒙喘着粗气，他没话，只是猛地一拍刘柱的肩膀，然后再次挥刀杀向另一个登城的黄巾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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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李炎平静地注视着城头那如同沸鼎般的厮杀。守军的抵抗正在迅速瓦解，尤其是那个守城主将所在的核心区域，因为床弩的连续打击和精锐力量的猛攻，已经摇摇欲坠。
“是时候了。”李炎淡淡开口。
他身边仅剩的一名传令官精神一振。
“传令，”李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最终审判般的重量，“中军铁甲营，全体压上。目标，城门楼。一炷香内，我要看到我的大旗插在上面。”
“得令！”
“呜——”
代表着总攻的号角声陡然变得高亢、急促，如同九雷鸣，彻底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声音！
早已在城下养精蓄锐多时的黄巾军亲卫营中精锐中的精锐，中最为悍勇的“铁甲营”动了。他们清一色的铁甲、长刀、圆盾，1米九的大汉，人数约五百，沉默着开始向前移动。起初是快步，然后是奔跑，最后化作一股无可阻挡的铁色洪流，涌向那些通往城头的云梯和……即将被撞开的城门！
这是李炎手中最后，也是系统征召的黄巾士兵中，训练度最高的五百最强，一个月以来脱颖而出的，达到百战精锐成就的，军队。他们的投入，意味着决战时刻的到来。
“轰——！咔嚓！”
与此同时，承受了无数次撞击的水郡城南门，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厚重的门板从中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门后的顶门柱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出现了明显的弯曲！
“城门要破了！”城上城下，几乎同时响起了惊呼。
城头上的守军听到这声音，看到那汹涌而来的铁甲洪流，最后一丝斗志终于崩溃了。
“跑啊！”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残存的守军，尤其是那些新兵，彻底失去了控制，丢下武器，像没头苍蝇一样向后逃去，甚至与督战队发生了冲突。
“不许退！顶住！顶住啊！”周昂挥剑砍翻了一名溃兵，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绝望的浪潮里。他环顾四周，身边还能站着的亲兵已经不足十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
吴蒙被几名黄使者缠住，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血染重袍，兀自死战不退。
败局已定。
周昂的脸上露出了惨然的笑容。他看着如同潮水般涌上城头的黄巾铁甲，看着那面越来越近的“李”字大旗，又看了一眼身后城中升起的袅袅炊烟和隐约的哭喊。
他知道，水郡，守不住了。
“将军！走吧！从北门突围！还能有条活路！”一名亲兵拉着他的手臂，带着哭腔喊道。
周昂猛地甩开他的手，深吸了一口混合着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将崩口的长剑横在身前，对着身边仅存的士卒，用尽最后的力气吼道：
“大梁的儿郎！死战——！”
他的吼声在混乱的战场上并不响亮，却像一道惊雷，劈中了某些人。
已经杀得麻木的刘柱听到了，正被围攻的吴蒙听到了，几个浑身是血的老兵也听到了。
刘柱看着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将军，此刻如同普通士卒一样，准备赴死。他看了看身边倒下的王头，看了看浑身浴血还在拼杀的赵老栓，又看了看那些如同野兽般扑上来的黄巾铁甲，心生恐意。
吴蒙荡开一把劈来的长刀，回头看到这一幕，疤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然后猛地一刀劈退面前的敌人，吼道：“督战队！随我——杀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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