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和孟瑶穿好衣服，一个拽着朱厌的衣角，一个仰着头看他，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懵懂。朱厌弯腰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抱起，大步往后院走去，离仑正站在廊下等他们，晨光洒在他身上，衣袂轻扬，竟与不远处那棵老槐树的气韵隐隐相合。
“看见没？”朱厌指着后山那棵最大最高的老槐树，树干粗壮得要好几人合抱，枝叶铺展如伞，遮蔽日，即使隔了半座山，也能看见它郁郁葱葱的模样，“那就是你娘亲的本体。在后院抬头就能瞧见，一年四季都枝繁叶茂的，风吹过的时候，叶子沙沙响，那是你娘亲在跟你们打招呼呢。”
薛洋趴在朱厌肩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娘亲是棵大树呀？”
“可不是普通的树，”朱厌笑道，“是活了万万年的上古槐树，厉害着呢。以后谁敢欺负你们，就往槐树下跑，你娘亲一根树枝就能把他抽飞。”
离仑走过来，无奈地拍了下他的胳膊：“别教孩子这些。”他看向孟瑶和薛洋，温声道，“它确实是我的本体，却也和寻常树木不同，能感知到你们的心意。以后若是想我了，摸一摸院里的槐树叶，我就知道了。”
孟瑶似懂非懂地点头，伸手摸了摸身边廊柱上缠绕的藤蔓——那是老槐树延伸过来的细枝，此刻正轻轻蹭着他的指尖，像是在回应。
朱厌抱着他们往院子里走，又道：“你们记住，不管长多大，哪怕头发白了、背驼了，老得走不动路了，也是我的崽崽。在我和你娘亲眼里，多大都是要疼的家伙。”
薛洋搂紧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间：“我才不会老呢！我要一直陪着爹爹娘亲！”
“好，一直陪着。”朱厌笑着应道，又看向两个孩子认真的眼睛，补充道，“还有啊，以后要是我和你阿娘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他就是你们的亲弟弟，你们当哥哥的，可得好好带他，不许欺负人，知道吗？”
孟瑶立刻挺直身板：“爹爹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薛洋也不甘示弱：“我也会！我会教他打弹弓，还会带他去掏鸟窝！”
离仑闻言轻咳一声：“教些好的。”
朱厌哈哈大笑：“男孩子嘛，调皮点才好。”他抱着两个孩子在老槐树下站定，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他们脚下投下晃动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
老槐树的叶子忽然哗啦啦响了一阵，几片嫩绿的新叶悠悠飘下，正好落在孟瑶和薛洋的发间。离仑抬手接住一片，指尖拂过叶尖，那叶子竟化作一道微光，钻进两个孩子的眉心。
“这是给你们的护身符，”离仑柔声道，“能保你们平安顺遂。”
薛洋摸了摸眉心，没什么感觉，却信了离仑的话，笑得露出两颗虎牙。孟瑶也轻轻点头，眼里满是感激。
朱厌把他们放下来，看着两个孩子围着老槐树转圈，时不时伸手摸一摸粗糙的树干，像是在确认这就是娘亲的本体。他走到离仑身边，撞了撞他的肩膀：“没想到吧，咱们也有当哥的一。”
离仑瞥了他一眼：“是当爹。”
“都一样，”朱厌笑得开怀，“反正都是要护着的人。”
不远处传来英磊的喊声：“朱厌，阿离哥哥，带孩子们来吃早饭啦！”
“来咯！”朱厌应着，朝两个孩子招手，“走，吃饭去，吃完了带你们去看槐老和精怪们。”
薛洋和孟瑶立刻跑回来，一左一右拉住朱厌和离仑的手，脚步轻快地往厨房走去。老槐树的叶子在他们身后轻轻摇曳，像是在无声地相送。
阳光下，一大两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这或许就是岁月最好的模样——知晓了本源，牵挂着彼此，不管是上古槐树还是凶兽，在这一刻，都只是守护着孩子的寻常父母，而那些曾经的孤独与漫长，都在这膝下承欢的暖意里，化作了最温柔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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