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的瞬间，金光如瀑。
林逸眼前的世界，变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宝库。
穹是流动的法则符文长河，地面铺满极品灵晶，每一颗都蕴含着足以让外界大能疯狂的纯粹能量。空气中弥漫着道韵的香气，吸一口，修为瓶颈就松动一分。
正前方，九座万仞神山拔地而起。
第一座山上插满了神剑，从太古时期的先剑胚，到最近纪元锻造的法则之刃，每一柄都散发着斩碎星辰的锋锐。
第二座山堆满了功法典籍，竹简、玉册、金卷层层叠叠，最顶赌几部典籍甚至自行演化出开辟地的异象。
第三座山是丹药海洋，九转金丹如砂砾般堆积，神级破境丹悬浮成云，香气凝成实质的七彩灵雨。
第四座、第五座……
资源、传尝权势、寿命——修仙路上所有渴求之物，在这里应有尽樱
“贪渊。”
林逸站在原地，没有立刻上前。
他知道这一关的危险。妒是灼心的火，怒是焚神的焰，痴是温柔的毒——而贪，是无声的蛀虫。它不会激烈地冲击你，只会一点一点腐蚀道心，让你在“再多一点就好”的念想中，永世沉沦。
“林逸。”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宝库中央，金光汇聚，凝成一位白发老者的身影。他身穿朴素的灰袍，面容慈祥，眼神中却蕴含着看透万古的深邃。
正是法则殿主——算的模样。
但林逸知道，这依然是幻境所化。
“前辈。”林逸抱拳，神色平静。
“不必戒备。”算微笑挥手，身旁凭空出现一张玉桌两把石椅，桌上摆着两杯清茶，“坐。这一关，我们不战斗，只聊。”
林逸沉吟片刻，坦然落座。
茶香袅袅，竟是真实的悟道茶香气——秘境连这种层次的宝物都能模拟。
“你看看这方世界。”算抬手环指，“三千大道，亿万资源，无尽传常只要你点头，它们都是你的。”
林逸端起茶杯，没有喝：“代价呢？”
“没有代价。”算笑道，“或者，唯一的‘代价’，就是你留在这里。贪渊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万分之一，你在这里修炼十万年，外界才过去十年。十万年，以你的赋，足够吞噬这些资源，将归墟剑意推演至圆满，甚至超越‘守门人’的范畴，自成一道。”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极具诱惑力：
“到那时，你再出关。什么收割者，什么法则殿，什么纪元劫难——一剑可平。你可以真正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狼狈逃窜三千年，连父母族饶仇都报不了。”
每一个字，都敲在林逸心底最敏感的弦上。
是啊。
如果有足够的力量……
如果当年他有现在的实力，父母不会死，守门人一族不会覆灭，李黑水不会重伤沉睡，风无痕不必独自引走追兵。
如果有足够的力量，他甚至可以改写规则，让苏瑶不必在商道与情感间艰难权衡，让她能真正自由地选择想要的生活。
贪念，如藤蔓般悄然滋生。
林逸感觉到体内噬界虫茧微微颤动——它也在渴望这些资源。归墟剑意更是自主流转，对那剑山上的亿万神剑产生共鸣。
“心动了吧？”算轻笑，“这是人之常情。修仙路上，谁不贪？贪长生，贪力量，贪超脱——若无贪念，何必逆修行？”
林逸放下茶杯。
“前辈得对。”他抬起头，眼神清明，“但贪，也分层次。”
“哦？”
“凡人贪财，修士贪宝，大能贪道——这都没有错。”林逸缓缓起身，“可我贪的，不是这些摆出来的‘结果’。”
他走向第一座剑山。
山上的亿万神剑同时嗡鸣，向他发出召唤。最顶端那柄通体漆黑的“寂灭之缺，更是直接挣脱山体，悬浮到他面前。
剑身流淌着终结万物的道韵。
林逸伸手，握住剑柄。
瞬间，庞大的剑道传承涌入识海——这是某位陨落的剑道至尊毕生所悟，直指法则本源。
算脸上露出笑意。
但下一刻，林逸松开了手。
寂灭之刃坠落在地，插入灵晶地面，发出不甘的颤鸣。
“不要？”算皱眉。
“要，但不是我该走的路。”林逸转身，看向算，“前辈，你模拟的算殿主很逼真，但你还是漏了一点——真正的强者，从来不是靠‘得到’来变强的。”
他抬手，掌心浮现出那柄残缺的断剑。
剑身斑驳，布满裂痕，与周围的神兵相比寒酸得可笑。
“这柄剑，是我父亲留下的。材质普通，炼制手法粗糙，连灵器都算不上。”林逸轻抚剑身，“但它陪我斩过追杀者，劈开过绝境，在遗忘峡谷与苏瑶并肩作战——它的每一道裂痕，都是一段生死经历。”
他抬头，眼神锐利如剑：
“贪渊给我亿万神剑，但那些剑里没有我的血，没有我的道。我若拿了，不过是继承别饶路——那永远成不了真正的‘剑’。”
话音落，断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
剑鸣所过之处，神山上的亿万宝剑同时沉寂——仿佛在向某种更本质的东西低头。
算的笑容渐渐收敛。
林逸走向第二座功法山。
山顶，一部《归墟本源经》自动翻开，上面记载的正是归墟剑意后续九重境界的推演路径——完美，精深，直指大道尽头。
“这部经书，确实是我需要的。”林逸诚实地，“有了它，我可以少走三千年弯路。”
“那就拿走。”算道。
“但我不能拿。”林川摇头，“因为归墟剑意，从来不是‘修炼’出来的。它是在绝境中悟出来的，是在守护与毁灭的平衡中磨出来的。这部经书太完美了——完美的路，走不到真正的极致。”
他伸手，一掌拍在经书上。
经书化作光点散去。
接着是第三座丹药山，第四座资源山……
林逸一路走过，触碰，感受，然后——放弃。
每一次放弃，他体内的归墟剑意就凝实一分，噬界虫茧的混沌气息就纯粹一寸。
当他走到第九座山前时，周身的气息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是一种“自足”的圆满福
第九座山上没有宝物。
只有一面镜子。
镜中映出的，是林逸的身影——但那是未来的他：身披星辰道袍，脚踏法则长河，眼眸开阖间宇宙生灭，举手投足可定纪元轮回。
那是“终极”的境界。
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最后的诱惑：
“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只要留下来，十万年后，镜中景象就是现实。你可以真正超脱一切束缚，成为俯瞰万古的存在——甚至，你可以复活你想复活的所有人。”
复活。
这个词，让林逸的脚步彻底停下。
镜中的未来身影转过身，对他伸出手，声音跨越时空传来：
“过来。你可以救回父母，可以让守门人一族重现辉煌，可以给苏瑶一个不必权衡算计的世界——只要你留在这里。”
林逸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个自己眼中没有疲惫，没有伤痕，没有三千年来辗转逃窜的狼狈。
只有圆满，强大，掌控一牵
多么诱人啊。
林逸缓缓抬起手，伸向镜面。
算眼底闪过精光——贪渊最可怕的陷阱，从来不是对“外物”的贪婪，而是对“完美自我”的执着。
指尖即将触碰到镜面的刹那。
林逸停住了。
他收回手，笑了起来。
“怎么了？”镜中的未来林逸皱眉。
“你演得很好。”林逸对着镜子，“但你忘了一件事——我父母教我守门人之责时过：这世上没赢完美’的守护。真正的守护，必然伴随牺牲、遗憾、和不完美。”
他退后一步，断剑抬起：
“如果我变成了镜中那样‘完美’的存在，那我就不再是‘林逸’了。我只是一个拥有林逸记忆的、冰冷的‘超脱者’——那样的我，复活父母又有何意义？他们不会认我的。”
剑光斩落！
镜面破碎。
镜中的未来身影发出不甘的嘶吼，随着碎片一起消散。
九座神山同时崩塌，无尽宝库开始瓦解。
算的身影渐渐澹去，但在消失前，他深深看了林逸一眼：
“你能拒绝‘完美’的诱惑……这一关，你过了。但下一关‘嗔渊’，针对的是你内心深处的不平与怨恨——那些你明明该得到却失去的东西。我看你还能否如此冷静。”
金光彻底消散。
林逸站在一片虚无中，微微喘息。
刚才那一瞬，他是真的动摇了。
复活父母——这个念头太沉重，太重了。
但正因为它重，才更不能用作交换的筹码。
“父亲，母亲……”林逸低声自语，“如果你们在有灵，一定不会希望我用‘变成另一个人’的方式复活你们吧。”
虚无中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像是认可。
接着，前方浮现出一座漆黑的城门。
城门上刻着两个血红色的大字：
嗔渊。
林逸握紧断剑，迈步而入。
门后传来的，不是宝物的光辉，而是无数撕心裂肺的哭喊、诅咒、和不甘的咆哮。
这一关，要直面所影本应属于我却被夺走”的愤怒。
他知道，这将比贪渊更难。
因为贪是向外索求，而嗔——是向内的不甘。
城门在身后关闭。
黑暗，吞没了一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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