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眼神里带着哀求与恐惧,死死盯着赵高:“老爷,您可不能糊涂啊!可不能也被那个外来的狐媚子给勾了魂去啊!”
赵高听着她声泪俱下的控诉,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太阳穴突突直跳,比在朝堂上跟董习斗法还要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王媪这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蓝氏来了之后,把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又深得孩子们的喜爱,王媪作为看着孩子们长大的奶娘,习惯了孩子们依赖她、敬重她,如今被蓝氏分走了关注度,心里自然不平衡,这才倚老卖老,闹这么一出。
他看得出来,蓝氏对孩子们的好并非作伪——
她陪孩子们看书时的专注,给孩子们讲故事时的耐心,甚至会记得念安不爱吃储茗衿喜欢吃甜糕,这些细节不是刻意逢迎就能做到的,比府里那些只知道苛责孩子的婆子强多了。
赵高正无奈地想着该如何安抚王媪,话到嘴边,却忽然感到背后传来一道异样的目光。
那目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热度,不像普通的注视,更像是带着某种探究与玩味,轻轻落在他的背上,让他后颈的汗毛都下意识地竖了起来。
赵高心中一凛,警觉地猛地回头!
只见不远处的廊柱后,蓝氏不知何时去而复返。她斜倚在朱红色的廊柱上,身姿慵懒,一手端着一个紫檀木托盘,上面放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盏,茶汤清澈,散发着淡淡的茶香。
她没有看哭得撕心裂肺的王媪,也没有看一脸无奈的赵高,一双眸子正似笑非笑地落在他身上,眼神与方才的温婉端庄判若两人。
那眼神里带着几分慵懒,像是卸下了所有伪装后的放松;几分戏谑,像是看穿了这场闹剧的本质;更有几分毫不掩饰的、属于成年女子的玩味与魅惑——
眼波流转间,睫毛轻轻颤动,眼底像是盛着一汪春水,带着勾饶力道,却又不失分寸,让人看了心头一跳。
赵高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像是被人看穿了心底的窘迫与无奈,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这女人!变脸竟如此之快!方才还是恭谨得体的管事,转眼间就露出了这般模样,到底哪一面才是她的真面目?
他这愣神的功夫,被王媪敏锐地捕捉到了。奶娘顺着赵高的目光望去,正好看到蓝氏那副似笑非笑、眼神魅惑的模样,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哭声陡然拔高,凄厉得像是要刺破屋顶:
“老爷!您看!您快看啊!她就是这般勾引饶!光化日之下,就敢对老爷抛媚眼!”
她捶胸顿足,哭得惊动地:
“呜呜呜……老爷果然是被这外来的狐狸精勾了魂了!老奴……老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来,竟然比不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会抛媚眼!
哇——!”她的哭声里充满了绝望与怨怼,仿佛赵高已经做了什么对不起赵家列祖列宗的事情。
赵高夹在中间,只觉得脑仁突突地疼,浑身的疲惫瞬间被放大了数倍。朝堂上的权力博弈他游刃有余,宫廷中的尔虞我诈他应对自如,可面对内宅这一老一少的闹剧,他却有种手足无措的无力福
一边是哭得撕心裂肺、倚老卖老的奶娘,一边是眼神勾人、心思难测的蓝氏,他只觉得头重脚轻,脑子里乱糟糟的,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他看着哭得快要背过气去的王媪,又看看廊柱后已经恢复平静、仿佛刚才那抹魅惑眼神只是他错觉的蓝氏,心中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声长长的叹息:“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太师府,怕是再也清静不了了。
蓝氏这女人,果然是个麻烦,而且是个让他有些招架不住的麻烦。他头疼地想,是不是该考虑把王媪送到城外庄园去“荣养”一段时间,眼不见为净?
可又觉得这样对一个劳苦功高的老人太过刻薄;想给蓝氏在府外另找个宅子安置,可孩子们确实喜欢她,府里的事务也离不开她打理……
乱,实在是太乱了。赵高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决定暂时逃避这糟心的局面。
此时,蓝氏已经端着托盘款款走来,神色平静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将托盘轻轻放在书房外的几上,动作轻柔,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恭谨:
“东家,刚沏好的热茶,您暖暖身子。”
赵高僵硬地点零头,目光都不敢与她对视,转而对还在抽噎的王媪尽量放柔语气:“王媪,你先起来,回房歇着。孩子们的事情,我心里自有分寸,不会让他们受委屈的。”
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一把推开书房门,闪身进去,然后“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那关门声带着几分仓促与狼狈,震得门框微微作响,将门外的啼哭、淡淡的皂角清香,还有那令人心乱的目光,统统隔绝在外。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赵高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书房里熟悉的墨香混合着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寂静像温柔的潮水般包裹了他,让他那颗乱糟糟的心稍微找回了一点镇定。他顺着门板缓缓滑坐下去,双手撑着膝盖,闭上眼,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门外,隐约还能听到王媪被丫鬟劝走的、渐行渐远的哭声,夹杂着几句断断续续的抱怨,还有蓝氏平静地吩咐下人收拾茶盏的细微声响,一切都还在继续,可他终于能暂时喘口气了。
寂静重新包裹了他,案头燃着的龙涎香袅袅娜娜,散发出熟悉的沉郁香气,本该是让他心神安定的味道,此刻却像浓稠的墨汁,将他内心的兵荒马乱晕染得愈发清晰。
他闭了闭眼,试图平复呼吸,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放着廊柱后那惊鸿一瞥——
蓝氏斜倚朱红廊柱的模样,慵懒得像只午后晒够了太阳的猫,一手端着紫檀托盘,茶盏里的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可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
不是平日温婉恭谨的模糊印象,而是带着水光的瞳仁,微微上挑的眼尾泛着淡淡的红,似笑非笑勾起的唇角弧度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轻浮,又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勾人意味。
那是一种经历过世事打磨、全然懂得自身魅力,且敢于坦然释放的成熟女子风韵,不是少女涉世未深的娇羞懵懂,而是带着侵略性的、直击人心的美艳。赵高甚至能清晰记起她眼睫颤动时的弧度,每一次开合,都像是在他心尖上轻轻搔刮。
“老了……真是老了……”赵高抬手捂住脸,掌心触到的是不再光滑的皮肤,眼角的细纹、颧骨处浅浅的沟壑,还有左脸颊那道几乎淡去的旧疤——
那是早年在宫中为了保护嬴政,被刺客划伤后留下的印记,如今却成了他衰老与残缺的佐证。这副皮囊,已经承载了五十多年的风霜雨雪,经历了宦官的生理残缺,藏着一个来自异世的孤魂,如此驳杂,如此不堪。
而蓝氏,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鲜活、饱满,像一枚挂在枝头正当季的蜜桃,汁水丰盈,散发着生命最本真的诱惑。
他是个男人。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他刻意压制的心底炸开。
纵然灵魂来自千百年后的现代,纵然此身已经残缺半生,可骨子里那份属于男性的、对美丽异性最原始的本能反应,此刻却像一头被囚禁了太久、突然嗅到血腥味的困兽,在他用理智和权术筑起的心防内猛烈冲撞。
血液似乎在耳膜里汩汩流动,带着一阵陌生的、令他羞耻的燥热,从脖颈蔓延到耳根,甚至让他后背渗出了细密的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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