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陆沉鼻腔的瞬间，他正跪在泛着冷光的金属台上。手腕被电磁镣铐锁得生疼，骨头像是要被勒进肉里，眼前人影模糊，有人举着注射器一步步走近，针头里的黑代码像活物般扭动 —— 这是他第 49 次在死刑幻觉里惊醒，可这次的痛感格外真实，连镣铐压进皮肉的酸麻、黑代码在视野里爬动的凉意，都清晰得让他浑身发颤。
“陆评估师，过来签报告了。”
熟悉的声音拽着陆沉的意识从幻觉里往外拔，他猛地睁开眼，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光线晃得他眼晕。桌上摊着份《云顶集团上市风险评估报告》，落款处 “赵世诚” 三个字刺得人眼疼。赵世诚就坐在对面，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指甲缝里还沾着劣质雪茄的烟灰，那股呛饶味道飘过来，陆沉忍不住皱了皱眉：“就按我标红的改，把负债率从 82% 调到 37%。” 赵世诚的声音带着不耐烦，手指在报告上戳了戳，“下个月云顶上市，少不了你的好处，别跟钱过不去。”
陆沉的指尖在报告扉页慢慢划过，突然摸到一道凸起的划痕 —— 是父亲的笔迹，当年用指甲刻的 “49 星”，刻痕里还残留着星力波动的余温，像极了父亲手心的温度。他的左眼骤然发烫，像是有团火在里面烧，视野里猛地炸开细碎的数据流：【云顶集团实际资产负债率 91%，关联空壳公司 17 家，存在数据造假】。
这不是幻觉。
陆沉低头看向掌心，泛白的指节间攥着个冰凉的金属 U 盘，外壳上刻着 “49” 的符号，边缘被磨得发亮，是他揣了好几年的样子。他手忙脚乱地把 U 盘插进电脑，屏幕突然弹出一行褪色的字：“U 盘第 49 次激活，00 号样本意识残留率 1%”。紧接着，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涌了上来 —— 少年时的自己坐在实验室里，父亲把这枚 U 盘塞进他手里，嘴唇动了动，他使劲睁大眼睛，只看清 “保护苏夏” 四个字，剩下的画面就被黑代码彻底糊住，什么都看不见了。
“发什么呆呢？” 赵世诚的声音冷了下来，伸手就要抢 U 盘，“不签就滚，有的是人想赚这笔钱，别在这耽误事！”
陆沉下意识侧身躲开，胳膊肘撞到了桌角，疼得他皱了皱眉。左眼的数据流突然暴涨，报告上的虚假数据像被点燃的纸，一点点显露出红色的警告标记。他猛地想起上一世的今，就是因为在这份报告上签了字，三个月后云顶集团爆雷，数万投资者血本无归，而他被李阳推出来当替罪羊，最后在气象站的实验室里，被人按住胳膊注入黑代码，那种痛苦，他到现在都能记得。
“这份报告我不签。” 陆沉把 U 盘紧紧揣进怀里，金属外壳贴着胸口，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是在回应他的话，“你要是想造假，找别人去，我干不了。”
赵世诚的脸瞬间扭曲，抓起桌上的咖啡杯就砸了过来，褐色的液体溅了陆沉一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爸失踪了，你还能在评估行业待下去？别给我装清高！”
咖啡渗进衬衫，温热的液体贴着皮肤，陆沉却没心思管。他的左眼突然捕捉到窗外的异常 —— 金融塔的玻璃幕墙反射出一道淡蓝的虚影，是父亲的轮廓，正对着他挥手。左眼飞快解析出虚影的数据流：【陆明远意识碎片，残留率 17%】，而虚影的手指，正指向办公室门口的方向，像是在叫他赶紧走。
陆沉没再理会赵世诚的咒骂，抓起外套往身上裹，快步往外走。刚到楼下，手机突然弹出一条陌生的好友申请，头像是个缝着向日葵图案的旧娃娃，那图案他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验证消息只有一句话：“我在长江路 49 号等你，别带赵世诚的人。”
他抬头望向金融塔，父亲的虚影已经消失，只剩怀里的 U 盘还在不断震动，像是在催促着什么。长江路 49 号 —— 那是父亲早年创办的 “长江风险评估中心” 工作站，上一世他直到死，都没敢踏足那个地方，总觉得那里藏着他承受不住的秘密。
但这次，他不会再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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