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掌柜怔愣的样子，陶七海知道他肯定不懂豌豆苗的美味。也是，青石县一带基本没人吃豌豆苗的，只吃豆子。有的甚至都不种豌豆。
陶七海就笑笑，看了一眼伙计，道：“请伙计大哥帮忙拿这把‘野菜’去洗净了呈上来，我请陈掌柜尝一尝这暖锅的灵魂！”
伙计不由得吐槽：你这年纪竟然使唤起我来了？但对上陈掌柜的眼神，伙计明白了，他定是着了这屁孩的道儿了。
他没多挣扎就拿着豌豆苗去洗，很快就用一个竹篮盛上来，沾染上水珠的豌豆苗显得更加郁郁葱葱，青翠欲滴。
陶七海夹了一筷子豌豆苗，放入沸腾的暖锅中，只几息之后，很快就把豌豆苗夹起，放到陈掌柜的碗里，示意陈掌柜快吃。
陈掌柜犹豫了一下，不再多想，立即就炫尝了一嘴，只觉得一股清香脆甜冲进口腔，把刚才吃的肉、冬日积攒的燥热，通通一扫而光，就像春风拂过水面，漾起丝丝的涟漪。
直教人回味无穷。
“好吃！真神了！”陈掌柜忍不住惊叫起来，又夹了一口，猛吃起来，最后还觉得不过瘾，一股脑地把竹篮里的豌豆苗全倒进暖锅里。
吸溜，吸溜，没几下就吃干抹净了。
隔壁桌有吃暖锅的客人，闻到清香时就觉得好奇，再看到掌柜的那如狼似虎的样子，仿佛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立马凑过来。
“掌柜的，你刚才吃的是啥？”
“就是，闻着怪好吃的，像是初春时的青草。”
“多少钱一份呀，也给我们上一份，如何？”
“去去去。”陈掌柜把人赶走了，这才悄悄问陶七海，“郎君，这暖锅灵魂果然美妙，妙不可言。它叫什么？”
“豌豆苗。”陶七海毫不吝啬地。
“豌豆……苗？”陈掌柜咂摸道，“豌豆苗也能吃吗？”
陶七海认真道：“陈掌柜可觉得有什么不适？”
陈掌柜感受了一下，除了好吃之外，并没有觉察出什么异样，随后笑道：“好。这豌豆苗够鲜，符合我们聚鲜楼的品味。郎君出个价吧？”
陈掌柜是做酒楼的，自然知道市面上一些菜蔬的价格，这豌豆苗撑死不超过五文。
但陶七海的话让他震惊了。
“十文钱一斤。”陶七海不紧不慢地。
陈掌柜瞪大眼，简直不可思议，“子，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我还从没见过这么贵的菜呢，而且这还是进货价！”看他之前谈吐不错，没想到竟然这么心黑！陈掌柜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
“陈掌柜是不是觉得这生意没有赚头？”陶七海莞尔一笑。
废话！十文钱一斤，我得卖三十文一斤卖出去才有得赚。可三十文可以买两斤羊肉了，谁愿意花三十文光吃菜呢？！陈掌柜腹诽。
“要不，我给陈掌柜支一招？”
瞬间，陈掌柜给气笑了，你个屁孩，毛都还没长齐了，竟然来教我做事？我一个青石县最奢华、最气派的酒楼掌柜，竟要一个孩来支招？？
陈掌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猛地灌自己一口茶水，才止住。
可陶七海不骄不馁、不气不恼，只是稳稳地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难道他，他是讲真的？
有意思。
陈掌柜收敛了自己，换回一副掌柜的严肃样儿，道：“愿闻其详。”
陶七海轻轻一笑，知道鱼儿上钩了，声道：“掌柜的，来这里吃暖锅的人，是没有茹一斤的材……”
还没完，陈掌柜就捂住他的嘴，直起腰来看店里的客人，发现他们都在认真吃饭，心里踏实，这才把陶七海拉到一旁的包间里。
“四儿，照顾好郎君的两位姐姐，我跟这位郎君话。”
站在一旁的伙计不知道有啥好照鼓，只好象征性地给五月六禾倒茶。
把陶七海拉入包间，陈掌柜这才把手挪开，笑道：“郎君竟然懂得经营之道？请继续。”
“陈掌柜过奖了，只是略懂一二。吃饭的人不可能一次性点一斤的菜蔬，所以一斤豌豆苗，陈掌柜可分成四份，每份售价十文，一斤就能挣三十文呢。”
陈掌柜点点头，确实如此，他刚才肯定是昏头了，竟然没想起来。而且，陶七海定价十文还少了呢，他可以定到十五文。
怎么聚鲜楼也是青石县首屈一指的奢华、气派、高贵酒楼，十文一份，有点掉价。
“另外，陈掌柜还可以多出几个暖锅套餐，价格有亲民的和奢华的，把豌豆苗打包捆绑出售，样式既丰富，套路又繁多，何愁卖不出去呢？”陶七海冲陈掌柜微微一笑，“而且，有钱人会觉得东西越贵，越有品位。”
“哈哈哈……”
陈掌柜心有灵犀地朝陶七海笑笑，心里忍不住腹诽：这孩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这条经验还是他做了十年酒楼生意才总结出来的道理呢。
“校成交，就十文一斤，我们聚鲜楼要了。”陈掌柜回过神来，“对了，你带了多少豌豆苗来？”
陶七海伸出一根手指，“少也有一百斤？”
“一百斤？！这也太多了吧？先来五十斤如何？”陈掌柜是觉得豌豆苗好吃，但心里还是担心卖不出去的，太多的货积压，他也有压力啊。
“陈掌柜，我建议我家的豌豆苗，你们聚鲜楼全包了。”陶七海斩钉截铁地。
陈掌柜又头疼了，觉得这孩纯粹是来气他的，上次的那种舒畅感消失殆尽，他烦躁不安，道：“这是为何？该不会因为是你家的菜，就让我全要了吧？”
“了，了。”陶七海叹息道。
“什么了？”
“格局了。”陶七海侃侃而谈道，“陈掌柜，我并非只是为了我家，我也是为了陈掌柜呀。我可以保证我家的豌豆苗是整个青石县独一无二，不论是口感还是品质，都挑不出毛病。这么好的豌豆苗，陈掌柜不想独占整个青石县的市场吗？也就是，只要有人想吃豌豆苗，都得来您这点一份暖锅，在青石县岂不是独一份的？”
“我当然可以拿去集市上贩卖，可价格肯定比您低，到时候来您这吃豌豆苗的人就少了很多。而且人们想吃，也可以去集市上购买，根本就没必要吃暖锅了，这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陈掌柜震惊不已，“还，还可以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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