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刚把最后一口锅巴咽下去，脚底的沙子就开始打转。张萌萌一把拽住他胳膊：“别动。”
“我没动。”林子渊低头看自己脚，“是沙子在动。”
白蹲在他脚边，尾巴卷着他的腿，耳朵贴着地面抖了两下。影魄从铜镜里飘出声音：“魂锁震得厉害，底下有东西在呼应。”
林子渊摸了摸腰间挂着的玉简，指尖刚碰到，玉简就烫了一下。他“嘶”了一声，赶紧松手：“这玩意儿今脾气挺大啊。”
张萌萌盯着前方翻滚的黄沙：“清风道长留下的线索指向这里，不是巧合。”
“那也不能直接冲进去。”林子渊蹲下来，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抖开一看，只剩三块锅巴，“我先探个路。”
“你又要用锅巴？”张萌萌皱眉。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林子渊挑了一块最大的，搓成团，朝沙暴边缘轻轻一抛。锅巴刚落地，沙面猛地塌陷，露出半截白骨。紧接着，四周沙地接连塌陷，一具具骸骨破土而出，咔咔作响，在风中拼凑成一道人形轮廓。
林子渊眼睛一亮：“成了！”
张萌萌没话，剑已出鞘，剑尖直指沙暴中心。那道由白骨拼成的人影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朝——正是清风道长惯用的封印手印。
“他在等你跪着还债。”张萌萌低声道。
林子渊嘴角抽了抽：“我又没欠他钱。”
“不是钱。”张萌萌语气沉下来，“是命。”
林子渊没再开玩笑。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魂火自指尖燃起，顺着玉简蔓延至整片沙地。沙暴骤然停滞，风声如刀割耳，却不再前进半步。白骨人影的手印随之完整浮现，只是缺了三根手指。
“三叛者。”张萌萌盯着那残缺的手印，“还差三个。”
林子渊咬牙催动魂火，玉简光芒暴涨，映得整片沙漠泛起幽蓝。白骨人影缓缓开口，声音干涩如枯枝摩擦：“西漠为第二节点，承我遗志者，方可启阵。”
“承你遗志？”林子渊瞪眼，“我连你遗嘱都没看过！”
白骨人影不答，只将手印缓缓压下。地面震动，沙层裂开，露出一座巨大骨阵，纹路与剑无痕袖中暗纹如出一辙。
张萌萌上前一步：“我们怎么承？”
“以血为引，以魂为契。”白骨人影声音渐弱，“若非真心，骨阵反噬，万劫不复。”
林子渊看了眼张萌萌：“你来？”
“我不校”张萌萌摇头，“这不是剑宗传承，是成仙观的法脉，必须你来。”
林子渊沉默片刻，撸起袖子，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他走到骨阵中央，一掌按在阵眼上：“行吧，我认了。”
魂火瞬间灌入骨阵，整座大阵嗡鸣震颤，白骨人影化作点点荧光，融入阵郑沙暴重新卷起，却不再狂乱，反而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一条通往地底的石阶。
张萌萌收剑入鞘：“走吧。”
林子渊揉着手腕跟上：“你这算不算工伤？我本来只想吃口热乎的。”
“等你活着出来再。”张萌萌头也不回。
白蹦到林子渊肩上，舔了舔他耳朵。影魄低声提醒：“骨阵缺三指，意味着还有三人未清算，心行事。”
林子渊点头，脚步却没停。石阶向下延伸，两侧墙壁刻满符文，每一步踏下，都有微光亮起。走到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上刻着“观主亲启”四个字。
“又是这个。”林子渊伸手推门，门纹丝不动。
张萌萌拔剑，剑尖抵在门缝：“需要剑气？”
“不用。”林子渊退后半步，从怀里摸出一块锅巴，贴在门中央，“试试这个。”
张萌萌：“……”
锅巴刚贴上，青铜门轰然洞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门内空无一物，只有中央悬浮着一枚完整的骨符，正缓缓旋转。
林子渊刚要上前，骨符突然射出一道光，直入他眉心。他眼前一黑，耳边响起清风道长的声音：“三叛者未除，封印难全。西漠之后，北境雪原、南疆水狱，皆需你亲至。莫负我望。”
声音消散，林子渊晃了晃脑袋，发现张萌萌正盯着他：“你看见什么了？”
“看见我接下来没假期了。”林子渊苦笑，“还得跑两个地方。”
张萌萌没笑，伸手取下骨符，递给他：“收好，这是你的责任。”
林子渊接过骨符，入手冰凉，却隐隐传来心跳般的搏动。他叹了口气，塞进怀里：“行吧，反正锅巴管够，路上不饿死就校”
白突然从他肩上跳下，冲向角落，叼回一块布片。林子渊接过来一看，上面绣着半截符文，与剑无痕袖中暗纹完全吻合。
“这地方有人来过。”张萌萌眼神一冷。
“而且没走远。”林子渊把布片收好，“看来师兄挺忙啊，到处留记号。”
影魄低声：“骨阵激活时，我感应到一丝外来的魂息，很淡，但确实存在。”
林子渊拍了拍腰间的玉简：“下次见面，得问问师兄到底站哪边。”
张萌萌转身往外走：“先离开这里，骨阵刚激活，异兽很快会聚集。”
林子渊跟上，顺手又掏出一块锅巴塞嘴里：“你西漠这么大，咱们去哪儿找第三个人？”
“不用找。”张萌萌脚步不停，“他会来找我们。”
“为啥？”
“因为骨符认主了。”张萌萌回头看他一眼，“你身上现在带着清风道长的印记，三叛者不可能坐视不理。”
林子渊嚼着锅巴，含糊不清地：“那感情好，省得我跑腿。”
两人走出地宫，沙暴已彻底平息，空露出一轮弯月。白蹲在门口，尾巴欢快地摇着。影魄的声音再次响起：“西漠事了，下一步该往哪儿？”
林子渊抬头看了看月亮，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骨符：“北境太冷，南疆太湿，要不先去东边逛逛？听那边灵草多，锅巴配灵茶，绝了。”
张萌萌没理他，径直往前走：“北境。”
“为什么是北境？”
“因为骨符指向那里。”张萌萌头也不回，“而且，雪原上的‘寒魄窟’，是当年清风道长亲手封印的地方。”
林子渊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剑宗典籍有记载。”张萌萌顿了顿，“三年前，剑无痕去过那里。”
林子渊眯起眼：“师兄真是哪儿都掺一脚啊。”
白突然冲他叫了两声，林子渊低头，发现地上有一串浅浅的脚印，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延伸。
“有人刚走。”张萌萌也看到了。
“追吗？”
“不追。”张萌萌拔剑，剑尖轻点地面，脚印瞬间被剑气抹平，“让他以为我们不知道。”
林子渊笑了：“懂了，钓鱼执法。”
张萌萌收剑，继续往前走：“少贫嘴，准备干粮，明一早出发。”
林子渊应了一声，从包袱里翻出最后几块锅巴，分了一半给白。月光下，两人一兽的身影拉得很长。远处沙丘后，一道黑影悄然隐去，袖口滑落，露出一角暗纹。
林子渊嚼着锅巴，轻声：“影魄，盯紧点。”
影魄应了一声，铜镜微微发亮。
张萌萌忽然开口：“你真信剑无痕是叛徒？”
林子渊没立刻回答，过了会儿才：“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到底想干什么。”
“那你呢？”张萌萌侧头看他，“你想干什么？”
林子渊咧嘴一笑：“先把锅巴吃完，再把债还清。”
张萌萌没再话，只是握紧了剑。
夜风拂过，卷起几粒沙尘。林子渊摸了摸怀里的骨符，低声嘀咕：“老道士，你可真会给我找活儿干。”
没人回答。只有白蹭了蹭他的腿，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林子渊笑了笑，加快脚步跟上张萌萌。
前方，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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