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匙插进锁孔的瞬间,青铜门发出一声轻响。林子渊的手没抖,但呼吸停了一拍。
“臭子。”门里那声音又笑了一声,“这次带够锅巴了吗?”
张萌萌立刻横剑在前,剑尖斜指门缝:“谁在里面?”
“还能有谁?”林子渊嘴角扯了扯,“除了那个骗我腌鹿腿是甜点的老混蛋。”
白从他肩头跳下来,爪子扒着门缝猛嗅:“有焦糖味!锅巴!真的锅巴!”
剑无痕没动,但剑鞘已抵在腰侧,随时可拔。赵师傅站在最后,双手拢在袖中,眼神落在林子渊后背,一言不发。
影魄飘到门前,声音低沉:“残念未散,执念尚存。开门之后,未必是你想见的人。”
“我知道。”林子渊手腕一拧,铜匙转动,“但我得知道他到底骗了我几次。”
门开了。
没有光,没有风,只有一道模糊人影坐在门后石凳上,手里捏着半块焦糖锅巴,正慢悠悠往嘴里送。那人穿着旧道袍,头发花白,脸上带着笑,眼角皱纹堆成沟壑。
“师父。”林子渊喊了一声。
清风虚影抬起头,嚼着锅巴含糊应道:“嗯,来了啊。饿不饿?给你留了块大的。”
张萌萌剑尖没放:“你不是飞升了吗?”
“飞升是飞升了。”清风咽下锅巴,拍拍手,“但有些事没交代完,魂魄分了一缕下来,等徒弟来结账。”
林子渊往前走了一步:“结什么账?”
“锅巴账。”清风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几块焦糖残渣,“第九味‘甜’,藏在锅巴里。你时候偷吃,被烫得满嘴泡,还哭着师父黑心。”
林子渊蹲下,捡起一块锅巴放进嘴里。牙齿咬碎焦壳,甜味炸开,紧接着一股灼热感从舌根直冲脑门。他没吐,硬生生咽下去,喉咙滚了滚。
“还是那么烫。”他。
“烫才记得住。”清风笑了,“第八味‘酸’是悔,第九味‘甜’是原谅。你吞得下去,才算通关。”
张萌萌皱眉:“什么意思?通关什么?”
“情锁九重。”清风看向她,“第一重苦,第二重咸,第三重辣……第八重酸是悔,第九重甜是和解。锁不是锁别人,是锁自己。他解不开,我就出不去。”
林子渊盯着师父的眼睛:“你骗了我三次,对吧?”
清风没否认,只叹了口气:“第一次,锅巴是甜点;第二次,飞升是解脱;第三次……”他顿了顿,“你会原谅我。”
林子渊没话,又捡起一块锅巴塞进嘴里。这次甜味更浓,烫得他眼眶发热。他嚼得很慢,像是要把每一粒糖渣都磨碎。
白凑过来,声问:“好吃吗?”
“难吃。”林子渊咽下去,“太甜了,齁嗓子。”
清风哈哈大笑:“你时候也这么,结果半夜爬起来偷吃三块。”
林子渊终于抬头:“为什么设这个局?”
“因为你忘了。”清风收起笑容,“忘了自己是谁,忘了我干过什么,也忘了你干过什么。锁不解开,记忆回不来,你永远是个懵懂菜鸟。”
张萌萌突然开口:“那具骸骨是谁?”
“师兄。”清风语气平淡,“替我挡了劫,魂飞魄散前塞给我半片梅干,‘别让鸿青知道真相’。”
林子渊手指攥紧:“什么真相?”
“你不是穿越者。”清风直视他,“你是鸿青真人本人。渡劫失败,神魂碎裂,记忆被我封进灯纹。所谓穿越,是我编的故事,让你能重新活一次。”
空气凝住。
剑无痕握剑的手紧了紧。张萌萌剑尖微颤。白缩回林子渊脚边,耳朵耷拉下来。
林子渊站起身,走到清风面前:“所以,我爹娘、我家产、我富二代人生……全是假的?”
“假的。”清风点头,“但你的本能是真的。战斗技巧、法术反应、味觉记忆——都是鸿青真饶底子。我只是抹掉了痛苦部分,让你轻松点起步。”
林子渊低头看着手里最后一块锅巴:“那现在呢?记忆要回来了?”
“吞下去,就回来。”清风伸出手,“或者你现在转身走,继续当林子渊,当个快乐的菜鸟道士。”
林子渊没接话,直接把锅巴扔进嘴里。甜味爆发,烫得他眼前发黑。他强忍着没吐,硬生生咽到肚子里。
清风虚影开始变淡:“好子,没让我失望。”
“别急着走。”林子渊一把抓住师父手腕,“三次欺骗,这才第一次。剩下两次是什么?”
清风苦笑:“第二次,成仙观不是衰落,是我亲手毁的。为了保你,我灭了全观弟子,包括你亲传师兄。”
林子渊手指收紧:“为什么?”
“他们要杀你。”清风声音低下去,“你渡劫时入魔,差点血洗东域。我只能抢先动手,再封你记忆,假装观毁人亡。”
张萌萌倒吸一口冷气。剑无痕剑已出鞘半寸。
林子渊脸色发白,但没松手:“第三次呢?”
“第三次……”清风身影几乎透明,“我没飞升。我替你扛了最后一道雷,魂魄散尽。现在这缕残念,是用你师兄的骨灰养出来的,就为等你来吃这块锅巴。”
林子渊猛地松手,后退两步:“你拿师兄的骨头……养自己?”
“养的是你。”清风纠正,“没有这缕残念引导,你解不开锁,记不起事,永远困在‘林子渊’的壳子里。”
白突然窜到清风脚边,叼起一块锅巴残渣:“那现在呢?锁解开了?”
“解了一半。”清风低头看它,“甜味入喉,记忆复苏。但真正的大锁还在后面——等你想起自己入魔时干的事,才算彻底通关。”
林子渊胸口起伏:“我杀了多少人?”
“不知道。”清风摇头,“那段记忆,连我都不敢碰。等你准备好了,自然会想起来。”
张萌萌上前一步:“有办法避免吗?”
“没樱”清风看向她,“他是鸿青真人,不是林子渊。该背的债,躲不掉。”
林子渊突然笑了:“行啊,老头儿。三次欺骗,次次够狠。锅巴也够烫,糖也够齁。”
清风虚影只剩轮廓:“恨我吗?”
“恨。”林子渊点头,“但锅巴我吃了,账我认了。下次见面,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清风最后笑了笑,身影彻底消散。地上只剩几粒焦糖渣,在幽暗光线下闪着微光。
赵师傅突然开口:“他谎了。”
所有人都转头看他。
“哪句?”林子渊问。
“第三次。”赵师傅走近,捡起一粒焦糖渣,“清风道长确实没飞升,但残念不是用骨灰养的——是用你的眼泪。”
林子渊愣住:“我的眼泪?”
“你时候哭着找师父,眼泪滴在师兄骨灰上,生出了这缕执念。”赵师傅把糖渣放回地上,“所以他才,甜味是原因。因为源头是你自己的泪。”
张萌萌收剑入鞘:“那现在怎么办?”
“往前走。”林子渊弯腰捡起所有糖渣,包进袖袋,“既然记忆要回来,那就让它回来。债要还,人要见,锅巴……管够。”
白跳回他肩上:“下次能换个口味吗?比如肉松的?”
“校”林子渊拍拍它脑袋,“等我想起自己是谁,给你烤整只灵鹿。”
剑无痕收剑:“前方还有路?”
“樱”林子渊指向门后黑暗,“老头儿不会只留一扇门。甜味只是开始,后面还有苦咸辣——九味齐全,才算完整。”
赵师傅突然低声:“他骗了你三次,但最狠的一次,你还没发现。”
林子渊脚步一顿:“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赵师傅转身往外走,“等你想起入魔那晚的事,自然明白。”
影魄飘到林子渊身边:“要跟上去吗?”
“跟。”林子渊迈步向前,“但先等等。”
他蹲下,在刚才清风坐过的地方摸了摸,抠出一块黏在石缝里的焦糖。放进嘴里,慢慢嚼。
“还是那么甜。”他站起来,舔了舔嘴角,“走吧,下一道菜该上桌了。”
张萌萌跟在他身侧:“这次我帮你记味道。”
“不用。”林子渊摇头,“这次我自己记。每一口,每一味,一个不落。”
黑暗深处,隐约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林子渊没停步,袖袋里的糖渣硌着掌心,烫得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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