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的清晨，空气里带着股湿润的泥土味。凌恒和墨渊踏着积水往田里走，鞋帮沾了层泥，踩在田埂上“噗嗤”作响。经过一夜的雨，麦田里积了些水，麦穗沉甸甸地低着头，却没倒下，反倒透着股被洗过的清亮。
“还好，没淹着根，”墨渊蹲下身，拨开麦秆看根部，泥土湿漉漉的，却没积水，“李爷爷该放心了。”
凌恒往远处望，芦苇村的方向也有人影在田里晃动，大概也是在查看庄稼。“雨水下得匀，其实是好事，”他，“省得浇水了，就等秋收了。”
田埂边的杂草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露出几株没来得及收割的野麦，穗子上挂着晨露，太阳一照，亮晶晶的。墨渊摘了个麦穗，搓掉壳，往嘴里扔了几粒，嚼得“咯吱”响：“有点甜，比家里的麦子脆。”
“别乱吃，”凌恒拍掉他手里的麦壳，“带点回去给阿木爷爷看看，不定能当药引。”
两人沿着田埂慢慢走，查看每一片麦田。有几处地势低的地方积了水，凌恒就用铁锹挖了条浅沟，把水引到旁边的水沟里；墨渊则负责把吹倒的麦秆扶起来，用绳子轻轻捆住，免得麦穗泡在泥里。
“这活儿比练剑累多了，”墨渊直起身，捶了捶腰，额头上渗着细汗，却笑得很满足，“不过看着这些麦子好好的，心里踏实。”
太阳升高时，镇上的人也陆续到了田里。张屠户扛着锄头，在自家麦田里挖排水沟，动作又快又稳；李木匠则带着几个汉子，修补被雨水冲垮的田埂，用石头和泥土垒得结结实实。
“今年的麦子穗大，”李木匠擦了擦汗，指着饱满的麦穗，“估计能比去年多打两成粮，够咱镇吃一整年了。”
张婶带着女人们，提着篮子在麦田边捡拾遗落的麦穗。“一粒粮食一滴汗，可不能浪费，”她把捡起的麦穗放进篮子，“攒多了，能磨半袋面呢。”
墨渊看着她们捡麦穗，也跟着学，弯着腰在麦茬间找。晨露打湿了裤脚，有点凉，却没觉得难受。花飘在他身边，用花瓣碰了碰藏在麦茬下的麦穗，像是在帮他找。
“看，花比你眼尖，”凌恒笑着，捡起那株麦穗，放进墨渊的篮子里，“等秋收时，让你张婶教你割麦子，那才叫真本事。”
“我肯定学得快，”墨渊不服气，又弯下腰，“比练剑还快。”
中午时分，大家坐在田埂上歇脚，吃着带来的干粮。张婶的饼子、李木匠的咸菜，还有阿木爷爷泡的草药水，简单却吃得香。风吹过麦田，“沙沙”作响，像在和他们悄悄话。
“秋收后比武，场地就定在晒场吧，”李木匠咬了口饼子，“到时候把麦子都收完了，场地空着，正好用。”
“我要跟凌恒哥比一场，”墨渊举起手里的半块饼，像是在宣誓，“看看谁的剑法厉害。”
“你还差得远，”凌恒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先把割麦子学会再。”
众人都笑了。阳光下，每个饶脸上都带着泥土的痕迹，却透着股对生活的热忱。凌恒忽然觉得，这些在田埂上忙碌的身影，比任何江湖侠客都更有力量——他们或许不懂武功，却能用双手种出粮食，用汗水守护家园，这份踏实，比什么都珍贵。
午后，大家继续干活。墨渊跟着张屠户学挖排水沟，铁锹用得还不熟练，却学得认真，脸上沾着泥，像只花猫。凌恒则帮着李木匠修补田埂，把石头一块块垒好，用泥土填缝，动作仔细得像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夕阳西下时，田里的活总算干完了。排水沟通了，田埂补好了，散落的麦穗也捡得差不多了。众人扛着工具往回走，影子被拉得很长，落在麦茬间，像幅温暖的画。
墨渊的篮子里装满了捡来的麦穗，沉甸甸的。“这些能磨成面吗？”他问张婶。
“能，”张婶笑着，“等晒干了，我给你磨成面，做碗麦仁粥，香得很。”
凌恒走在最后，回头望了望麦田。麦穗在夕阳下泛着金光，麦茬间的晨露早已蒸发，只留下湿润的泥土，散发着淡淡的麦香。他知道，再过一个月，这里就会变成金色的海洋，镰刀挥舞，打谷声喧，那是青石镇最热闹、最踏实的时节。
而此刻，田埂上的脚印，麦茬间的汗水，还有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在悄悄孕育着丰收的希望。就像这晨露滋润过的麦茬，看似平凡，却藏着生长的力量，在阳光雨露里，慢慢走向饱满的成熟。
花飘在他肩头，铜铃铛轻轻响了一声，像是在为这即将到来的丰收喝彩。凌恒知道，不管是练剑还是割麦，不管是比武还是秋收，青石镇的日子，都会像这麦田里的麦茬，平凡却坚韧，在年复一年的轮回里，结出最实在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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