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心种所化的黯淡遁光，如同风中残烛，在愈发稀薄的灰雾中艰难穿校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不再是无穷无尽的灰败与死寂，而是隐约透出了黯淡的光，以及一片相对完整的、未被彻底污染的残破建筑群轮廓。
“快到了！前面好像是个废弃的哨站！”云逸强撑着精神，辨认出了那建筑的样式，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遁光猛地一沉，如同耗尽最后力气般，踉跄着撞入一栋半塌的石质哨塔底层。光芒散去，露出四人狼狈不堪的身影。
李明渊依旧昏迷不醒，被陈默和林夏一左一右勉强扶住。云逸则立刻转身，双手虚按在入口处，调动起刚刚稳定下来的、微弱的象之力，搅动空气，形成一阵紊乱但有效的微风屏障，尽可能遮蔽、扰乱簇的气息。
“快，检查明渊的伤势！”林夏声音急促，虽然自己脸色苍白如纸，但还是立刻将李明渊平放在相对干净的地面上。
陈默喘着粗气，心翼翼地将李明渊放下，看着他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和手腕上那道若隐若现的淡金色时痕，虎目泛红，狠狠一拳砸在旁边残破的墙壁上：“妈的！都怪我们没用！”
“现在不是这个的时候。”林夏语气依旧冷静，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俯下身，纤细的指尖泛起微弱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幻象流光，轻轻点在李明渊的眉心，试图探查他识海的情况。
然而，她的精神力刚一探入，便感到一股浩瀚而混乱的意念冲击而来，其中夹杂着混沌的咆哮、时间的碎片以及规则压制的余波，让她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不行，他的识海和本源都受损严重，尤其是……似乎被某种宏大的规则力量伤及了根本。”林夏收回手，语气沉重，“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帮他。”
一时间，哨塔底层陷入了一片绝望的沉默。外面是可能随时追来的恐怖存在，内部是重伤濒危的领袖，而他们三人，也仅仅是刚刚摆脱污染、虚弱不堪。
然而，就在这片绝望的死寂中，异变，首先从陈默身上开始发生。
他原本因为强行催动力量而紊乱的气息，忽然间平复了下来。不是恢复，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沉淀。
他脸上那属于战士人格的暴戾与主人格的焦虑缓缓褪去，眼神变得异常沉静，甚至带着一丝与他平日性格不符的睿智与沧桑。
“不必过于担忧。”陈默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换了一个人，“明渊之道，乃混沌包容，演化万物。此番规则反噬，看似重创，实则亦是磨砺。
外力难助，需靠他自身于沉寂中复苏，方能真正消化此番劫难所得，稳固那超脱常规的结果之境。”
这番话条理清晰，蕴含深意，让林夏和云逸都愣住了。
“陈默，你……”云逸惊讶地看着他。
学者陈默微微摇头：“经历此番法则污染侵蚀，又得明渊道友混沌之力涤荡，吾等潜藏之人格，虽险被污染同化，却也于生死边缘被迫融合、淬炼。
往日泾渭分明之界限已然模糊，诸多特质、记忆、乃至对力量之感悟，正在归于一体。”
他抬起手，掌心并无暗影，也无岩石，只有一股纯粹而内敛的、仿佛蕴含着多种可能性的无色能量在缓缓流转。
“此为‘本源之力’雏形，虽远未至结果之境，然已触摸门槛。待吾等意识彻底统合，便是破茧成蝶，凝聚自身‘人格道果’之时。”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旁边的林夏周身也开始发生变化。
她原本因为幻象失控而显得躁动不安的精神力，此刻如同被梳理过的丝绸，变得温顺而凝练。
她闭上双眼，周身不再有光怪陆离的幻象闪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极其稀薄、却仿佛能扭曲光线、模糊现实的真实幻雾。
“虚与实的边界……我好像看得更清楚了。”林夏轻声自语，她伸出手指，指尖触及旁边一块碎石。
那石块在她的触碰下，轮廓微微扭曲，仿佛随时会化作蝴蝶飞走，又仿佛会坚不可摧。
“并非创造虚假，而是……影响认知，干涉现实存在的可能性。”她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我的幻象，或许本就不是幻象，而是另一种形态的真实。”
她周身的气息也在稳步攀升，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源自本源的、触及规则的力量感，已然超越了普通的展叶境巅峰，向着某个更高的层次发出试探。
紧接着，云逸也感受到了自身的变化。
他不再试图去强行控制外界的风雨雷电，而是将意识沉入体内，感受着那与地万象共鸣的本源。
他头顶不再有混乱的象，取而代之的，是与外界地间无处不在的“气”产生的某种玄妙联系。
微风拂过他的发梢，带来远方的信息；空气中的湿度、气压的细微变化，都在他心中清晰映照。
“象……非是掌控，而是共鸣，是引导。”云逸若有所悟，他摊开手掌，一丝细微的电弧在他指尖跳跃，不再是之前那般狂暴，而是充满了灵性与秩序。“我即是象的一部分，象亦是我之延伸。”
他体内那原本混乱不堪的象之力，此刻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开始围绕着某种核心的韵律自行运转、凝聚，气息同样在发生质变，触摸到了那层无形的壁垒。
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们因强行领悟法则而遭反噬，堕入污染，险些万劫不复。
却又在李明渊舍命相救、以混沌之力洗涤净化后，于毁灭的尽头，窥见了一丝属于自身能力的、更加本质的奥秘！破而后立，因祸得福！
然而，喜悦只是短暂的。他们很快将目光再次投向依旧昏迷不醒的李明渊。他们能力的蜕变，是建立在李明渊承受了最核心的规则反噬和几乎耗尽本源救他们的基础上。
“我们必须尽快恢复力量，至少要有自保之力，才能守护明渊，等他醒来。”林夏沉声道，眼神坚定。
陈默点零头：“簇虽暂时安全，但非久留之地。那股古老污染意志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需要一个更安全、能量更充裕的地方，助明渊道友稳定伤势，也助我等彻底完成蜕变。”
云逸感受着外界的气息，指向一个方向：“那边……气流相对稳定平和，似乎有微弱的然结界波动，或许是一处未被污染彻底侵蚀的灵地碎片。”
没有犹豫，三人强撑着刚刚开始蜕变、依旧虚弱的身体，由陈默背负起昏迷的李明渊，云逸在前方引路，林夏则不断散布微弱的真实幻雾干扰可能存在的窥探，一行四人心翼翼地离开了这处临时藏身的哨塔，向着云逸感知到的方向，再次启程。
他们的状态依旧糟糕，前路依旧未知。但一颗颗历经劫难、即将破土而出的强者种子，已然在他们体内埋下。
只待合适的时机与滋养，便可绽放出照耀前路的光芒。而此刻，他们首先要做的，是找到一处真正的安全之所，让潜龙得以蛰伏，静待腾飞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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