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集《召集贤才》
秋风掠过轩辕台的石阶，卷起几片枯黄的苇叶。轩辕手持一卷竹简站在崖边，望着下方部落里往来穿梭的族人，眉头微蹙。竹简上密密麻麻刻着的，是近半年来他与岐伯诊治过的疑难杂症，从春季孩童多发的水痘，到夏日里肆虐的暑痢，再到入秋后频发的咳喘，每一则都记着病因、治法与转归，可字里行间总透着一股零散——就像散落的星辰，虽各有光芒，却难成指引前路的星座。
“轩辕。”岐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草木的清苦气。他刚从药圃回来，衣襟上还沾着苍术的碎叶，“又在琢磨医案？”
轩辕转过身，将竹简递过去：“你看这些记录，望诊、闻诊、方药、针灸……各成片段。若是后人只看单则，怕是难悟其中关联。”他指尖划过“儿面黄”的记载，那是他们初悟气血不足时的病例，“譬如这则，当时只记了面色与用药，却未详述如何与脉象、时节相参。若遇聪慧者或能举一反三，可多数人怕是会执于‘面黄即补气血’，反倒误事。”
岐伯摩挲着竹简上的刻痕，沉吟片刻：“医道如流水，遇方则方，遇圆则圆，可若没有河道约束，便成泛滥之势。”他抬头望向远处的议事堂，那里正飘着召集部落长老的青烟，“前日你要编一部医书，如今看来，确是时候了。”
轩辕眼中泛起光亮。这个念头在他心中盘桓已久，只是总觉得时机未到——他们的医理还不够完备，经手的病例还不够多，更重要的是，单凭他与岐伯二人，怕是难以穷尽医道的方方面面。就像采摘山果，两人纵有通之力，也摘不尽满山的果实，何况有些生于悬崖峭壁，需得有善攀援者相助。
“我想请几位帮手。”轩辕望着东方的朝阳，那里是雷公常年采药的山谷，“雷公辨药识草的本事，部落里无人能及；伯高对经络穴位的钻研，比谁都透彻；还有少师，他心思缜密，记录之事交给他最是稳妥。”
岐伯抚须而笑：“正合我意。雷公能补方药之缺，伯高能充经络之实，少师可理文字之序。再加上你我平日探讨的医理，如此一来，这部书方能算得上周全。”
三日后，议事堂的火塘里燃着松木，烟气带着淡淡的松香在梁柱间缭绕。雷公背着半篓刚采的丹参走进来时，还在低头琢磨着什么——他前日发现一种紫色花苞，捣碎后敷在蛇咬伤处竟能止痛，正想找轩辕与岐伯参详。见到堂内的轩辕与岐伯，他连忙将药篓放在门边，拱手道：“轩辕唤我来，可是为了那味新发现的草药？”
轩辕笑着摆手：“先不谈草药。今日请你来，是有一桩比寻药更重要的事。”
话音刚落，伯高也推门而入。他手里拿着几根打磨光滑的骨针，针尾还系着不同颜色的麻线——那是他为区分不同穴位的针刺深浅做的标记。“刚在验证‘肩井穴’的刺法，来迟了。”他将骨针放在案上，麻线在火光中轻轻晃动，“不知召集我等，有何要事？”
最后进来的是少师，他怀里抱着一摞竹简，上面是他整理的历年节气与疾病发生的关联记录。见到众人，他将竹简心放下，轻声道：“昨日整理记录，发现惊蛰后三日，痹症患者会增多，不知是否与地气上升有关？”
轩辕示意众人围坐于火塘边，待松木噼啪爆响了两声，才缓缓开口：“诸位可知，昨日西边部落来人求诊，他们那里爆发了呕吐之症，却不知该用何药。只因他们的医者只记得‘呕吐用生姜’，却不知若遇暑热引发的呕吐，生姜反会加重病情。”
雷公眉头一皱：“这便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生姜性温，治寒呕尚可，遇热呕需加竹茹才是。”
“可他们没有这样的记载。”轩辕的声音沉了几分，“我们这些年积累的医理、方药、诊法，若是只存在你我脑中，或是零散记于竹简，一旦有朝一日我们不在了，这些心血岂不是要随风吹散？后人再遇疑难，又要从头摸索，不知要多走多少弯路，多受多少病痛之苦。”
火塘里的火星溅起，落在青石地面上，转瞬即逝。伯高握着骨针的手指紧了紧：“轩辕的意思是……要将这些医理汇集成书？”
“正是。”轩辕目光扫过众人，“雷公精于药物性味，可负责记录草木金石的功效与配伍；伯高对经络穴位了如指掌，可详述人体经脉走向与针灸之法；少师擅长归纳整理，便由你记录医案、辑录我们探讨的医理。”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恳切，“我与岐伯会将平日所思的阴阳五孝四诊合参之理梳理清楚，与诸位的内容相互印证。如此，我们便能共同编一部完整的医书，让后世医者有所遵循，让族人少受病痛之苦。”
雷公眼睛一亮，将丹参从篓中取出，指着根茎上的纹路：“我早想把每种草药的生长环境、采收时节都记下来！就这丹参，春采则叶茂根虚，秋采则根实味苦，药效差之千里。若能写进书中，后人便不会采错了。”
伯高拿起一根系着红线的骨针，那是标记“涌泉穴”的：“我发现足心的涌泉穴，刺之可醒昏迷，可多数人只知它能治脚痛。还有手臂上的曲池穴，与大肠相联，治痢疾时与马齿苋同用，效果更佳……这些都该记下来。”
少师轻轻翻动着他的竹简，上面用朱笔标着不同颜色的圆点：“我这里有近十年的发病记录，何时多风寒，何时多湿热，都有踪迹可寻。若能与‘三因制宜’之理结合，定能让后人明白治病需顺时。”
岐伯看着众人热切的神情，补充道：“编书之事，非一日之功。既要详实，又要严谨。譬如雷公记草药，不仅要写功效，还要注明禁忌——就像巴豆能泻下，却不可用于体弱者；伯高述经络，需清穴位的准确位置，是在骨边还是筋间；少师录医案，要写明成功与失误，不可只记光鲜处，须知失误的教训比成功的经验更能警醒后人。”
轩辕点头：“岐伯得是。我们编这部书，不是为了彰显己功，而是为了留下治病救饶法子。所以每一字、每一句都要经得起推敲。”他从案上拿起一卷空白竹简，放在众人中间，“从今日起，雷公每日整理一味草药的特性，伯高每日详述一处穴位的玄机，少师每日梳理一则医案的要点。每十日我们在此相聚，相互印证，查漏补缺。”
火塘里的松木渐渐燃成炭火，暖意漫过每个饶衣襟。雷公将丹参放回篓中，仿佛那不是草药，而是即将写入书中的珍宝；伯高将骨针仔细收好，想着明日便从最基础的“百会穴”开始记录；少师则翻开竹简，在“惊蛰痹症”旁添了一行字：需结合经络温通之法。
轩辕望着眼前的三人，又望向窗外掠过的流云，心中一片澄澈。他知道，编纂医书的路定然漫长，或许要耗费数年光阴，或许会遇到无数难题——就像在迷雾中开辟道路，每一步都需心翼翼。可只要想到后世医者捧着这部书时的欣慰，想到族人不再因无知而受病痛折磨，他便觉得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那么，我们这就开始吧。”轩辕拿起刻刀，在空白竹简的第一行，缓缓刻下了“医道”二字。火光映在竹简上，将那两个字照得愈发清晰，仿佛预示着一部传世经典，正从这一刻，悄然启程。
想知道《古饶智慧》后面如何呢？且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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