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17楼，闹钟已经像被按了重播键似的响了不下五次，吕子乔却还像块被钉在床上的咸鱼，任凭陈美嘉怎么晃他胳膊，都只哼哼唧唧地往被子里缩。
“吕子乔！你再不起来，滑滑梯幼儿园的滑滑梯都要被别的朋友滑秃噜皮了！”美嘉叉着腰，冲床里那团“蠕动的物体”放狠话。
被子突然拱起一个包，露出吕子乔乱蓬蓬的脑袋：“美嘉，你听我，据可靠研究表明，人类每需要至少12时的睡眠才能维持宇宙级别的帅气……”话音未落，一个粉嘟嘟的肉手突然伸过来，揪住了他的耳朵——是已经套着恐龙睡衣、蹦跶到床边的布（吕嘉一）。
“爸爸！起床！滑滑梯！冲！”布奶声奶气地喊，口水还沾在恐龙睡衣的领口上。
子乔疼得龇牙咧嘴，赶紧坐起来：“祖宗哎，爸爸起还不行吗？再揪就成招风耳了，以后怎么当你心目中的‘宇宙第一帅老爸’？”
美嘉翻了个白眼，转身去给布找今要穿的衣服，结果拉开衣柜门，差点被里面的“衣物迷宫”淹没——子乔的花衬衫、她的连衣裙、还有布各种款式的公主裙堆得像座山。“吕子乔！我过多少次，衣服要叠好！”
“叠衣服哪有睡觉重要？”子乔一边套裤子，一边含糊不清地辩解，“你看我这裤子……哎？怎么两只都是左腿？”他拎着两条裤腿相同的裤子发呆，布已经“咯咯”笑着，把一条粉色短裙套在了自己头上，当成了“皇冠”。
好不容易给布穿好衣服（过程中她把美嘉的口红当成蜡笔在墙上画了只“滑滑梯怪兽”），一家三口总算跌跌撞撞出了门。美嘉刚把装着幼儿园资料的文件夹放进包里，就听见“啪嗒”一声——子乔把半杯牛奶碰倒在玄关地毯上，牛奶迅速渗进地毯的花纹里，看起来像极了布画的“滑滑梯怪兽”在流哈喇子。
“吕子乔！”美嘉的尖叫差点震碎电梯按钮，“你能不能靠谱一点？今是给女儿选幼儿园的大日子！”
子乔赶紧拿纸巾擦，嘴里还嘟囔：“靠谱啊，你看我这动作多麻利……哎，布，你怎么把面包捏成泥了？”只见布手里的全麦面包已经变成了一团黏糊糊的“面团”，她还笑嘻嘻地往子乔裤子上抹了一把，“爸爸，你的裤子像滑滑梯，黏黏的！”
好不容易折腾到停车场，子乔刚坐进驾驶座，就听见导航机械的声音响起：“前方路段拥堵，预计通行时间……一时。”
“一时？！”美嘉差点把手里的资料甩出去，“那我们到滑滑梯幼儿园都中午了！”
子乔一拍方向盘，大义凛然：“别怕，看我的！”他熟练地切换到“离线模式”，然后带着妻女一头扎进了老城区的巷子，美其名曰“抄近道”。结果车子在一条仅容一辆车通过的巷子里，被两侧的晾衣杆夹得动弹不得，布却兴奋地指着窗外：“妈妈！看！好多花花裤子！”——原来两边居民晾的秋裤在风中飘扬，确实像极了彩色的滑滑梯。
折腾了快两个时，他们终于抵达邻一家“滑滑梯幼儿园”。幼儿园的铁门锈迹斑斑，门口的滑滑梯是根刷着剥落绿漆的铁管子，顶端还焊着个歪歪扭扭的铁皮桶当“起点台”。
一个穿着花衬衫、梳着大背头的老师赶紧迎上来，笑容灿烂得像刚吃了十斤白糖：“欢迎欢迎！吕先生吕太太是吧？我是王老师，咱们这‘欢乐滑滑梯幼儿园’，主打就是一个‘勇敢者游戏’！”
美嘉看着那根能把人卡出痔疮的铁滑梯，嘴角抽了抽：“王老师，这滑滑梯……安全吗？”
王老师拍着胸脯：“安全！太安全了！上次有个朋友从上面滑下来，磕掉两颗乳牙，现在吃饭倍儿香！家长都，这滑梯能‘开光’，滑一次，食欲暴涨！”
子乔在旁边声嘀咕：“这哪是开光，明明是开瓢……”
布却被“滑滑梯”三个字勾得走不动道，挣扎着要往上爬。王老师赶紧“保驾护航”，结果布刚爬到一半，就被铁管子上的铁锈刮了下手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哎呀，宝贝不哭不哭！”王老师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机油（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往滑梯上滋了滋，“你看，润滑一下就不刮手了！”
机油“滋啦”一声溅了子乔一裤子，他僵硬地笑着：“王老师……您这保养滑梯的方式，很……硬核啊。”
布总算敢往下滑了，结果刚坐上去，就因为机油太滑，“滋溜”一下直接卡在了滑梯中间，上不去下不来，急得哇哇大哭。王老师又掏出一根木棍，试图把她“撬”下来，嘴里还喊着口号：“坚持住！胜利就在前方！咱们这滑梯，专治各种胆！”
美嘉看得脸都绿了，趁王老师去拽布的空档，赶紧拉着子乔往外走：“子乔，我们还是赶紧去下一家吧，再待下去，我怕布得学会‘油滑求生术’。”
子乔抹了把裤子上的机油，痛心疾首：“早知道就该听我的，在家睡回笼觉多香……”
布被抱下来时，还抽抽搭搭地指着滑梯：“坏……坏滑滑梯！卡屁股！”
一家三口灰头土脸地离开“滑滑梯幼儿园”，美嘉打开手机导航，发现胡一菲亲戚的“阳光双语幼儿园”居然在相反方向，子乔哀嚎：“老爷，你是故意耍我们吗？”
为了赶时间，他们决定坐地铁。结果刚进地铁站，布就因为手里的棒棒糖被子乔“偷吃”了一口，扯着嗓子大喊：“爸爸！你别吃我的棒棒糖！那是幼儿园老师奖励的！”
周围乘客的目光瞬间像探照灯一样射过来，一个穿制服的乘警快步走过来，表情严肃：“先生，你这是……”
子乔举着啃了一半的棒棒糖，欲哭无泪：“警察同志，您听我解释，这真是我女儿的……她刚才哭，我哄她才……”
布却“哇”地一声哭得更凶：“爸爸抢我糖！还要带我去滑滑梯！骗子！”
美嘉赶紧抱着女儿解释，好半才把误会清，乘警走的时候还回头叮嘱：“带孩子出来，多上点心！”子乔擦着额头的汗，声嘟囔：“我这爹当的，比演悬疑剧还累。”
好不容易到了“阳光双语幼儿园”，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眼前一亮——崭新的教学楼，铺着塑胶的户外活动区，还有几个金发碧眼的外教在和孩子做游戏（后来才知道是附近大学的留学生兼职）。
一个穿着职业装、自称“Lily老师”的中年女人迎上来，操着一口中英混杂的塑料普通话：“ele！吕先生吕太太，我是园长助理Lily，中文名叫李翠花。咱们这幼儿园，主打就是‘双语启蒙’，从培养孩子的international视野！”
子乔偷偷跟美嘉咬耳朵：“这‘international’的发音，怎么听着像‘因特奈神’？”
美嘉瞪了他一眼，笑着问Lily老师：“李老师，能不能带我们参观一下？”
“of course！”Lily老师做了个“请”的手势，“首先，我们来看一下咱们的‘双语教室’。朋友们，现在我们learn一下，怎么ash我们的手手～”
教室里，一群三岁的孩子对着水龙头发呆，Lily老师拿着个卡通洗手图，用极其夸张的语调喊：“First，挤nong（浓）一点洗手液！对，就是nong一点，这样才能洗干净细菌宝宝～”
布好奇地凑过去，突然伸手把洗手液挤了Lily老师一胳膊，还奶声奶气地重复：“nong一点！细菌宝宝！”
Lily老师的职业假笑僵在脸上，赶紧用另一只手抹掉胳膊上的泡沫：“呃……嘉一朋友很有学习赋！接下来，我们看一下户外活动区的‘双语沙坑’！”
所谓“双语沙坑”，就是在沙坑旁边立了块黑板，写着“sand（沙子）”“castle（城堡）”几个单词。几个孩子正用沙子堆东西，Lily老师热情介绍：“孩子们可以用English交流，锻炼口语能力！比如‘Give me a shovel（给我一把铲子）’，‘I ant to build a big castle（我想堆个大城堡）’～”
话音刚落，布抓起一把沙子，“啪”地一下扬在了Lily老师头上，然后拍着手笑：“妈妈！老师变成白胡子老爷爷啦！”
美嘉赶紧把布拉过来，连连道歉：“李老师，不好意思，孩子太……”
Lily老师抹着头上的沙子，笑容依旧僵硬：“没……没关系，孩子性活泼。咱们再去看看食堂，我们的chef是从国外回来的，擅长做estern food～”
到了食堂，所谓的“estern food”居然是番茄炒蛋配切片面包，子乔看得目瞪口呆，声问美嘉：“这……确定不是中西合璧？”
美嘉没理他，笑着问Lily老师：“李老师，孩子们的伙食营养搭配怎么样？”
“那是相当balanced（均衡）！”Lily老师指着播，“你看，monday（周一）是番茄炒蛋ith面包，tuesday（周二）是炒蛋番茄ith面包……”
子乔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用咳嗽掩饰：“李老师，你们这……还真是‘专一’。”
参观完所有区域，到了办手续的环节。子乔拿着报名表，盯着“幼儿姓名”那一栏发呆——他居然把“吕嘉一”写成了“吕嘉二”。
“哎呀！”美嘉抢过报名表，“你怎么连女儿名字都写错！”
Lily老师凑过来看了看，居然还笑着：“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可以在备注里写‘家长可能有生二胎计划’，很人性化的～”
子乔尴尬地挠挠头，美嘉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笔重新填写。缴费时，子乔又出了状况——他微信余额不足，只能可怜巴巴地找美嘉要钱。
美嘉翻遍了包包，好不容易找到钱包，却把一张超市优惠券当成银行卡递了过去。Lily老师拿着“银行卡”，疑惑地看了半：“吕太太，这……是新型支付方式吗？”
“不是不是！”美嘉赶紧抢回来，脸涨得通红，“我拿错了……”
布在旁边看着热闹，突然奶声奶气地：“妈妈，爸爸又没钱了，像上次买冰淇淋一样！”
子乔：“……”
总算把所有手续办完，一家三口走出幼儿园时，夕阳已经西斜。布抱着Lily老师给的卡通贴纸，趴在美嘉怀里打哈欠；子乔揉着酸麻的胳膊，还在抱怨裤子上的机油；美嘉看着父女俩，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样，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至少幼儿园看起来还不错。”美嘉。
子乔哼了一声：“也就那样吧，不过比起那个‘滑滑梯开光幼儿园’，这已经算堂了。”
布突然抬起头，口齿不清地：“妈妈……幼儿园……有外教爷爷……还……还有面包……”
美嘉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对，以后布就在这里上学啦，等明年乐瑶和布来这里的时候，能认识好多新朋友，还能学好多知识～”
子乔搂着妻女的肩膀，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路灯，突然觉得今的糗事好像也没那么糟——至少，他给女儿找到了一个“能学到知识（虽然不知道能学到多少）”、“伙食专一（至少不用怕孩子挑食）”、“老师脾气好（被扬了沙子还能保持微笑）”的幼儿园。
“走吧，回家！”子乔拍拍屁股上的机油印，“今晚爸爸请你们吃顿好的，庆祝布成功‘入学’！”
“好耶！”布拍着手，“要吃烤鸡翅！还要滑滑梯！”
美嘉笑着摇头，牵起父女俩的手，走向远处的地铁站。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上充满了布跑调的哼唱和子乔夸张的讲笑话声，仿佛今所有的乌龙和糗事，都变成零缀这平凡幸福的音符。而17楼的故事，也将随着布的幼儿园生活，继续在欢声笑语中，一章章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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