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刘浩政委在办公室独自看着窗外。秘书送来了通讯设备检修完成的报告，他粗略翻看了一下，目光在检修人员名单上停留片刻，便合上了报告。
他拿起内线电话，接通了保卫处：“高峰同志吗？关于之前汇报的，那个仓库管理员李建国探亲的情况，你再组织人，进行一次更细致的复核。重点核实他探亲期间每一的具体行程，接触过哪些人，有没有超出常规的活动。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放下电话，刘浩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红楼的方向，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正在伏案工作的女工程师。
保卫处办公室内，高峰放下电话，眉头紧锁。刘政委亲自来电要求复核李建国探亲的细节，语气虽然平淡，但“更细致”、“注意方式”这几个词，让他感到了压力。他立刻叫来两名绝对可靠的干事，低声交代任务：“再去查李建国上个月探亲的情况，不要惊动他本人。重点是核实他每的活动轨迹，见了什么人，有没有离开过亲戚家。用外调的名义，找当地公社和大队干部侧面了解，要做得自然。”
两名干事领命而去。高峰点起一支烟，深吸一口。李建国这个人，档案清白，工作普通，平时沉默寡言，怎么看都不像有问题。但刘政委不会无的放矢。难道真有什么被忽略的细节？他想起沈棠偶然发现李建国曾是通讯兵的事，心里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后勤处仓库里，李建国正和往常一样，清点着物资，在本子上做着记录。他动作不紧不慢，表情平静。沈棠因为项目需要领取一批特殊型号的电子元件，来到仓库办理手续。
“李干事，领一下这批元件。”沈棠递过领料单，语气如常。
李建国接过单子，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仔细看了看，点点头：“好的，沈工，稍等。”他转身走向货架深处去找货。
沈棠站在原地等待，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李建国办公桌。桌上很整洁，摆着登记簿、算盘、一个搪瓷缸，还有一本卷了边的《民兵军事训练手册》。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沈棠注意到，那本《民兵军事训练手册》的书页间，似乎夹着一片裁剪整齐的、类似描图纸的边角，露出一点点透明的边缘。这本身不奇怪，也许是他用来当书签的。但沈棠的心跳却莫名快了一拍，因为她认出那种描图纸的质地和厚度，很像技术室绘图用的那种，仓库一般用不到这么精细的纸。
李建国抱着元件箱回来了，打断了沈棠的思绪。他熟练地办好出库手续，将单子递给沈棠，脸上带着惯常的、略显拘谨的笑容：“沈工，好了，您清点一下。”
“谢谢李干事。”沈棠接过单子，目光与李建国接触的瞬间，她捕捉到对方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极细微的躲闪，虽然很快恢复正常，但没能逃过沈棠敏锐的眼睛。
她不动声色地抱着箱子离开仓库，心里却留下了问号。那片描图纸，和那个躲闪的眼神，是巧合吗？
两后，派去外调李建国探亲情况的干事回来了，向高峰汇报。
“高处长，我们去了李建国探亲的生产队。他确实是回去看生病的老娘，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不过，有个情况有点意思。”干事压低声音，“我们找大队支书闲聊时，支书顺口提了一句，李建国回去第二下午，以去公社卫生院给老娘抓药为由，出去过半。但我们后来悄悄去卫生院问了，那下午的药房值班员，印象里没有李建国这个人来抓过药。”
高峰眼神一凝：“半？具体去了哪里？”
“不清楚。支书他一个人去的，没让人陪。公社那边人来人往，也没人特别注意他。”
“时间点呢？具体是几点到几点？”
“大概下午两点到五点左右。”
三个时，足够从生产队到公社，甚至再到更远一点的什么地方打个来回了。高峰立刻想到了那个距离生产队不到二十公里的、废弃的林场屋——赵青山曾经的联络点！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高峰沉声问。
“就我们俩和大队支书聊过，支书也没当回事，是我们多问了一句才想起来的。”
“好，我知道了。这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包括对李建国本人，也要保持常态。”高峰叮嘱道。
干事离开后，高峰在办公室里踱步。李建国探亲期间消失的三个时，成了一个无法解释的空白。是巧合，还是……
晚上，陆铮回到家，沈棠把仓库里对李建国的观察告诉了他。
“描图纸？眼神躲闪？”陆铮沉吟道，“李建国这个人，平时确实有点闷，不爱话。但你这个发现，结合高峰那边查到的他探亲时消失的三个时，确实有点蹊跷。”
沈棠低声道：“我怀疑，他可能利用工作之便，偷偷绘制或者传递什么图纸信息。仓库进出物资繁多，夹带点东西很容易。那片描图纸，也许是不心留下的。”
陆铮点点头：“有这个可能。但现在没有实证，不能打草惊蛇。刘政委那边已经在查了，我们静观其变。你以后去仓库，多留个心眼，但千万不要主动试探。”
沈棠“嗯”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团，递给陆铮：“这是今领料单的底联，我顺手多撕了一块，上面有李建国刚才写的数字笔迹。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
陆铮接过纸团，就着灯光仔细看。上面是几行仓库常用的物资编号和数量，字迹工整，用的是普通的蓝色墨水。他看了半，摇摇头：“看不出什么，很普通的字迹。”
沈棠有些失望，但还是把纸团收好：“也许是我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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