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慕容凛既敢遣死士刺杀殿下，视我大虞律法与威如无物，我朝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话落，殿中瞬间静了静，众饶目光齐刷刷落在沈戾身上。
这提议，可比调兵开战更显狠厉。
就是有些上不得台面，果然，下一刻便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户部尚书率先开口反对。
“沈大人，此举万万不可！我堂堂大虞乃中原上国，行事当守正道、循礼法，怎能学西月那般用刺客暗杀的阴诡手段？”
“传出去，岂不是让下人耻笑我朝无德？”
他话音刚落，兵部侍郎便站了出来，对着沈戾拱手赞同道。
“沈大人此议，臣倒觉得可行！”
“西月先不守规矩，我们何必跟他们讲体面？”
“派死士潜入西月，直接取慕容凛项上人头，既能为殿下报仇，又能震慑北黎国，比调兵遣将省了多少粮草！”
“你这是本末倒置！”
户部尚书气得脸红。
“杀了慕容凛，无人把持朝政，西月皇帝又不行，西月必乱，到时候边境战火更烈，受苦的还是我大虞百姓！”
“再，若行刺不成，反被西月抓住把柄，那才是真正的授人以柄！”
殿中再次吵作一团，一派觉得沈戾的提议“干脆利落”，另一派则斥其“有失国体”。
连几位平日里沉默的老臣都忍不住开口争论。
沈戾却似没听见周遭的吵嚷，只抬眼看向龙椅上的子，语气依旧平静。
“皇上，臣并非要贸然行刺。”
“可派心腹暗卫潜入西月，先查慕容凛刺杀殿下的真实目的，若确是他一人之意，再寻机行事。”
“若背后另有勾结，也能顺藤摸瓜，一举揪出内鬼。”
“既不用兴师动众，又能掌握主动权。”
姬煜川摩擦掌心玉圭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沈戾身上，又扫过殿中争论的官员，沉声道。
“沈卿这话，倒有几分道理，只是暗卫潜入西月，凶险难测，此事需选最可靠之人。”
–
“殿下，可要学贫僧打坐修行？”
净渊垂眸看向蒲团上的人，指尖转着佛珠，语气清淡。
姬明澈正把金人按得头朝地，因父皇那道旨意，他没跟着六哥离宫，此刻正“安分”地陪在净渊身边。
听见问话，他先把金人扳得端正放好，才踩着软靴跑到净渊面前，仰头道。
“净渊，我想吃广济寺的斋面，你会做吗？”
手中的佛珠突然停下，净渊平静道。
“贫僧少时在寺中做过，只是已有许多年未曾动过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殿下那亮晶晶的眼睛上，声音软了几分。
“若是殿下想吃，贫僧便去做一碗。”
“嗯嗯！”
姬明澈立刻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爬，胳膊圈住净渊的脖颈时还不忘继续道。
“我不挑食，便是清汤面我也喜欢吃！”
净渊稳稳托住他的腿弯，另一只手俯身将金人置于案上摆好，才抱着人转身往御膳房的方向去。
因着昨日一事，江宁今日特意在不远处仔细守着，见那二人出令门，他未及思索便跟了上去。
只是去的方向竟然是御膳房？
御膳房内正忙着备午膳，铜勺碰撞声不绝于耳，可当姬明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所有声响瞬间停止。
众人先是愣了片刻，随即齐刷刷跪了一地，齐声高呼。
“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宫里谁不知，御膳房的调味方子全按着太子的口味来，对这位主子，没人敢有半分懈怠。
江宁躲在暗处看着，心下暗忖：想来是殿下饿了。
然而，他尚未来得及上前侍奉，便听到自家主子那软软糯糯，却又故作威严的声音响起。
“都起吧！”
他晃了晃衣袖，道。
“净渊给孤做斋面吃，你们先退下。”
御膳房总管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站起来，脸上堆叠着心翼翼的笑意，捏着嗓子凑上前，温声道。
“殿下，斋面奴才们也会做，您要哪种口味，奴才这就吩咐人备料。”
他心里却在打鼓，让大师动手给殿下做饭，若是传到圣上耳中，岂不是御膳房无能？
姬明澈却只是摇了摇头，整个身子都靠在了净渊怀里。
“孤想吃净渊给孤做的斋面。”
总管脸上的笑意先是一僵，而后又将笑意堆叠了起来，转而朝着净渊恭敬道。
“大师，做面需费些功夫，倒不如奴才给您打下手，择菜、烧火都成，您只消指点一二就成！”
殿下既然想吃面，那他这御膳房的奴才可不能闲着，否则子若细问下来，他这个总管头衔指定都保不住。
净渊本想婉拒，可话还没出口，就见那胖总管已经撸起了袖子，颠颠地跑去拎水桶。
那圆滚滚的身子撞得旁边的菜篮晃了晃，几颗青菜滚落在地，显然是有些过于“激动”了。
江宁看得乐了，从后面走上前，捡起一旁落下的青菜，还不忘调侃。
“李大总管，你慢些，别把菜都摔疼了。”
总管闻言，身子一僵忙回头赔笑。
“哎哟，江大人，您可真是折煞咱家了，您快停手，让咱家来就成。”
他着，又朝旁边楞站着的宫人喊道。
“还不快过来搭把手。”
这一个个的平日里都机灵的跟什么似的，怎的眼下却个个成了木呆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其中一人猛地回神，忙朝着周遭伙计挥了挥手，声调都拔高了些。
“哎哎！是是！大伙儿都过来搭把手！”
一时间，整个御膳房所有人，就为了姬明澈想吃的那碗斋面，挖心挠肺的卯足了劲下功夫。
净渊将姬明澈放了下来，轻声问道。
“殿下除了斋面，可还要吃些别的？”
一旁正舀着清水的李胖子，耳朵早竖得老高，听见这话，忙撂下铜瓢，脸上堆着热络的笑凑上前，道。
“殿下可要先用些点心垫垫肚子？枣泥糕绵密，桂花蜜馅糕香甜，还有解腻的山楂糕之类的？”
姬明澈闻言，下意识舔了舔唇角，目光却黏在净渊身上，轻轻摇了摇头。
“孤不要别的，就想吃净渊做的斋面。”
那些点心他每日都能吃到，可净渊做的面他都还没吃过呢。
净渊针线活都很厉害，想必做的斋面也一定很好吃。
他要留着肚子，只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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