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时，王大海望着桃花欲转身的背影，心底纠结成一团，终究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于飞见状，识趣地轻拍了下桃花的肩膀：“桃花，我在车上等你。”
完便转身走出屋门，将空间悄悄留给了这对曾经的夫妻。
“桃花，你和他……是真的在一起了？”王大海明知故问，语气里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怅然。
“是。”桃花抬眼望他，眼神坦然，没有躲闪——这么多年的纠葛与委屈，早已让她褪去帘初的敏感，如今只剩释然。
王大海沉默片刻，声音竟异常平静：“也好，看他对你上心，我也就放心了。”
桃花反倒愣了愣，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一时竟不知该接什么话，只轻声道：“大海，你也好好照顾自己，还有美芽，她刚受了罪。”
“我会的。”王大海的声音闷闷的，像堵着一口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那我走了。”桃花的目光落在他鬓角的白发上，心头猛地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敢闯敢拼的王大海，怎么突然就老了？
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崩溃，急忙转身，却在脚步挪动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王大海沙哑的声音：“桃花，这些年……我对不起你。”
桃花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是攥紧了衣角，抹着眼泪快步跑到车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桃花，没事了。”于飞早已抽好纸巾，轻轻为她擦拭脸颊的泪水，声音温柔得能化开寒冰，“以后有我呢。”
桃花看着眼前这个始终细心包容的男人，积攒多年的委屈与心酸瞬间决堤，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肩膀微微颤抖。
远处的屋檐下，王大海望着车灯亮起、渐渐驶远的汽车，滚烫的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片湿痕。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桃花，我终究还是失去你了……”
夜里，王大海领着美芽走到楼上：“美芽，你还住这间房，之前想着波以后结婚用，简单改造了下，他现在住厂里不常回，你先住着。”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明爸带你和幸运去镇上买些换洗衣服、日常用的，刘家那边的东西，咱一件也不要了，眼不见心不烦。”
美芽坐在床沿，指尖摩挲着平整的床单，突然抬头问：“爸，你和妈离婚，后悔过吗？”
王大海的身体猛地一僵，握着拐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
提起桃花，他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酸又涩：“是爸对不起她，她是个好女人，勤俭持家，是我不懂珍惜。”
“那……你爱过她吗？”美芽又问，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爱啊。”
王大海的目光飘向窗外，仿佛穿透了岁月的尘埃，落在了多年前的春，“你妈年轻时，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鲜活又热烈。
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模样，她站在水井旁的桃树下，粉白的桃花映着她的笑脸，美得像画里走出来的。那一幕，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美芽看着父亲沉浸在回忆里的温柔模样，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爸，我真羡慕你和妈，有过那么美好的回忆。可我和志伟，从头到尾，只有勉强和痛苦。”
她想起和志伟在一起的日子，没有心动，没有牵挂，只有无休止的迁就和后来的伤害，心里的苦像嚼了黄连，蔓延开来。
王大海回过神，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语气坚定：“傻孩子，都过去了。那些不开心的，咱就把它从记忆里删掉，往后日子还长，爸陪着你，还有幸运，咱一家人好好过，总会好起来的。”
美芽点点头，将脸埋进膝盖，泪水无声地浸湿了裤腿。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温柔地笼罩着这间屋子，仿佛在无声地安抚着两颗受过赡心。
这时，门外传来幸运软糯的声音：“外公，妈妈，我想喝水。”
王大海立刻收敛了情绪，起身去给外孙倒水，脚步放得极轻。
美芽擦干眼泪，抬头看向门口，看着女儿揉着眼睛的模样，心里瞬间涌起一股力量——为了幸运，为了自己，也为了肚子还未出世的孩子，她必须尽快好起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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