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到,泰玄深入大商王朝民间,目睹“仙首”与地方“卜祝”之争,仙道与壤基层冲突日益激烈。然而,他很快发现,这股新兴力量与传统势力在底层的较量,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在此刻的商王朝高层——即掌握着国家祭祀、文化、知识核心的中央“司祭”集团(巫、祝、卜、宗,尤其是祝、卜、宗)看来,却并非头等大事,甚至有些“上不得台面”。
原因很简单,他们正忙于一件在他们看来更为宏大、更重要、也更符合自身核心利益的“伟业”——“造神”。
任何一个阶层,当其获得社会主流价值认可,并掌握一定权力后,必然会产生进一步扩大影响力、攫取更多利益与话语权的诉求,这是人性与群体发展的普遍规律,不因时代、地域乃至世界是否具备超凡力量而改变。
如同后世的贵族、门阀、士大夫、乡绅一般,掌握祭祀、文化、知识传承的商王朝“司祭”阶层,自然也不例外。
商朝乃“神权政治”时代,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而祭祀,更是“戎”(战争)合法性与神圣性的来源。司祭们垄断了与神灵、祖先沟通解释权,是王朝意识形态的构建者与维护者,地位超然。
然而,随着商汤、太甲、沃丁等早期励精图治、威权强盛的贤明君王相继逝去,后世商王的个人威望与掌控力有所下降。司祭们的心思便开始活络起来。他们越来越不满足于仅仅充当“帝王家庙”的主持者,而是认为,自己作为与神明直接沟通的“使者”,才是神灵在人间的真正代言人。
商王,不过是凭借血脉与神意,被选出来统治“人”的君主,本质上仍是“人”,而非“神”的代表。神意如何解释,神灵如何取悦,沟通的渠道与话语权,理应牢牢掌握在他们这些专业“司祭”手郑
于是,一场漫长而隐秘的意识形态改造,在司祭们的操作下悄然展开。其核心,便是对祭祀体系职神谱”的重塑与解释权的争夺。
首先,他们将原本作为商王室最高祖先神的“帝”,进行了“升格”与“虚化”。在司祭们的宣传与典籍修订中,“帝”不再仅仅是商王室的直系始祖,而是被抬高为“地的最高神”,是宇宙的主宰。
从司祭们赋予“帝”的神格描述来看,其权能与地位,几乎与昊上帝等同。但司祭们绝非真心要崇奉昊上帝——这位道化身、庭之主,其神格高远,权柄浩大,且自有庭体系,非他们所能轻易影响与控制。
他们只是将“帝”这个名号高高供起,塑造成一个抽象、空洞、遥不可及的“最高神”,既无具体形象,也无实质性的祭祀仪轨,更不会明确指出“帝”就是昊上帝。
这手法,与后世儒家文人口中的“圣人”颇有几分相似——他们将孔子尊为“至圣先师”,奉上神坛,看似尊崇无比,但实际上,他们需要的并非真实的孔子,而是那个被他们根据需要不断解释、塑造的“孔子”形象,一个可以证明自身“道统”合法性、用来规范君王与百姓的符号工具。
司祭们需要的,也正是这样一个可以被他们随意诠释、用来架空王权的“帝”。
其次,他们将商王室历代先王与功臣,如商汤、伊尹等的地位稳固在第二等,尊崇他们为保佑王室子孙与国阅“祖神”与“功臣神”。
这些神灵地位崇高,但与王室绑定过深,其影响力主要局限于王族与部分贵族,对下绝大多数黎民百姓的日常生活、生老病死、祸福吉凶,几乎毫无直接影响。司祭们给予其尊荣,却巧妙地将其“束之高阁”。
真正的重头戏,在于第三等的“自然神”与第四等的“地只”。司祭们大力“造神”的对象,正是这些与芸芸众生日夜息息相关的神灵:日神、月神、风伯、雨师、雷公、电母、四季之神、四方之神等自然神;山神、河伯、土地等地只。
他们宣称,这些神灵乃是“帝”的使者,代“帝”行使具体权柄,掌管日月运孝风雨雷电、四季更迭、山川稳固、土地丰饶、城池安宁等等。
人间若有祈愿、有诉求、有祸福,想要上达“帝”听,不能直接祭祀那崇高的“帝”,而必须通过祭祀这些具体的“帝之使者”,由他们向“帝”转达。
那么,问题来了:凡人如何与这些“帝之使者”沟通?如何确保祭祀有效?如何解读神意?答案不言而喻——自然是通过我们这些专业的、通晓神人沟通之道的“司祭”了!
司祭们对大商王(同时也是“大巫”)循循善诱:“大王您乃万金之躯,国之干城,当专心致志,主持对高贵祖神(第二等)的祭祀,此乃社稷根本,马虎不得。
至于这些掌管具体事务的‘帝之使者’(第三、四等),祭祀繁琐,沟通劳神,就交由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司祭来负责吧!大王只需垂拱而治,静候佳音即可。”
看官们瞧见没?这套辞,与后世那些劝谏皇帝“垂拱而治”,将具体政务交给“读圣贤书”的士大夫们处理的文臣嘴脸,是何其相似!一样的“大义凛然”,一样的“理所当然”,一样的“脸大如盆”!
所不同者,此方世界乃是修行盛世,神灵真实不虚。司祭们这番操作,也并非全然空穴来风,凭空造神。
他们所“塑造”的日神、月神、风伯、雨师、雷公、电母、四方四季之神、山川河岳之地只,在地间是真实存在的!其中一部分,是自地开辟以来便存在的古神,在仙道兴起、庭建立后,因理念不合或抗拒新的秩序,逐渐被边缘化,权柄受限,香火不旺。
另一部分,则是自昊上帝建立庭、三皇五帝定伦以来,依旧死守着远古“神治”时代思维,认为神灵生就该高高在上,享受供奉,随意主宰凡人命运,而对庭“统御三界、庇护众生”的新理念、对“人”的地位提升心怀不满的“老顽固”神只。司祭们的“造神运动”,恰好为这些失落或不满的古神、旧神提供了一个重返舞台中央、重新获取人间香火与影响力的绝佳机会。
双方一拍即合,各取所需:司祭们借助这些真实存在且拥有权柄的神灵,增强自身话语权与神秘性,巩固地位;古神旧神们则通过司祭构建的祭祀体系,重新获得稳定的信仰来源与干预人间事务的渠道。
自商王雍巳开始,这场悄无声息的权力转移便已显现端倪。王权在司祭集团与背后古神旧神的联合侵蚀下,日渐衰落,政令不行,诸侯离心,夷狄侵扰,国力日颓。及至太戊即位时,商王朝已显颓势。
然而,司祭集团很快发现,商王朝若彻底衰败,对他们也并非全然有利。一个强大、统一的王朝,才能提供稳定的祭祀环境与丰厚的祭品,他们的利益与王朝整体利益在一定程度上是绑定的。
于是,当时司祭集团中的佼佼者,一位名为巫咸的大巫被推向前台,辅佐商王太戊。巫咸对内整顿祭祀,调和王权与神权的矛盾,对外则展现强大武力,率军东征,征服了屡屡犯境的蓝夷。
在巫咸的辅佐下,商王室声威大震,太戊得以迁都于嚣(亦作敖),四方诸侯重新来朝,贡品不绝,史称“太戊中兴”。太戊去世后,亦被尊为“中宗”,享配殷祀。
泰玄游走于红尘之中,冷眼旁观这王朝兴衰、神权博弈的大戏。他看到了司祭们如何巧妙地将“帝”虚化,将祖神架高,又将与民生息息相关的自然神、地只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构建起一个以他们为枢纽的、新的神权体系。
他也看到了古神旧神如何借此机会,重新渗入人间,与新心仙道势力、传统的壤王权形成复杂的三角关系。当看到河亶甲(即仲丁之子,太戊之侄)即位后,因各种原因,包括避开某些强大方国或夷狄的威胁,也可能有避开某些被古神旧神势力渗透过深的旧都的考虑,再次将都城从嚣迁到相时,泰玄不觉恍然而笑。
“仙也好,神也罢,其兴衰起伏,权谋博弈,看似玄妙高远,究其根本,仍不离一个‘人’字,不离‘利益’与‘权力’二字。”泰玄心中明镜似的,“其所用手段,与后世王朝中,文官集团以‘道’、‘圣人’、‘祖制’为名,侵夺皇权,何其相似!
只不过,在这个拥有真实神灵与超凡力量的世界,他们的‘工具’更加直接——是真实存在且能响应祭祀、展现神迹的‘神’;而解决问题的最终方式,也可能更加简单、粗暴——谁的拳头大,谁的道理就硬。”
他抬头望了望那高渺的三十三方向,心中盘算:“算算时日,都宫应当已修建完毕。我这‘太上御武都帝君’,也是时候正式履职,在这纷乱如麻的封神棋局中,落下第一子了。”
想到此处,泰玄嘴角泛起一丝冷峻的笑意:“此界仙神,或许只闻我‘玄门大护法’、‘庭亚君’之名号。他们似乎忘了,或者,尚未真正领教过……”
泰玄眼中神光一闪,周身气息虽依旧平和,却隐隐透出一股历经无数杀伐、统御万军、涤荡妖氛锤炼出的凛然战意与威严:“在我受封‘帝君’、‘尊’、‘如来’之前,我首先,是一位自微末中崛起,于血火中证道,执掌兵戈、肃清寰宇的——武神!战神!玄门大护法,可不只得会讲道理,更得先……能打服不讲道理的!”
正是:
司祭弄权巧造神,虚帝实控权柄分。
古神借势图再起,王权暗衰隐祸根。
仙凡神鬼纷争扰,利益交织乱象陈。
亚君冷眼观世变,武心已定靖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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