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湿漉漉的纱幔挂在娑罗树的枝桠间，林野中弥漫的腥气混杂着腐叶味扑面而来。杨佳奇用砍刀劈开挡路的藤蔓，刀身反射的光斑在队友脸上跳跃。
作为三号队的队长，他紧了紧手腕上的求生手环，屏幕上跳动的绿色信号点显示，三公里外就是二号队的位置。
这场为期十的原始森林生存赛已进入第七，五支参赛队伍，如今只剩他们和二号队伍还在继续角逐，并在最后决出胜负。
“佳奇，水壶见底了。”
队员倩倩举着空瘪的水壶，她发梢凝结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悬成晶莹的点。杨佳奇皱眉望向头顶交错的树冠，阳光被切割成细碎的金片，根本看不清云层走向。
这片位于横断山脉深处的原始雨林，入汛后每日午后必会降下瓢泼大雨，现在正是最危险的旱季末尾，每一滴水源都像钻石般珍贵。
突然，宋功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匍匐在地，耳朵贴着潮湿的腐殖土，听着远处传来的窸窣声。
“东南方向，有人踩断枯枝的声音，距离不到两百米。” 他扒开蕨类植物的叶片，
“二号队应该在溪谷附近。”
杨佳奇示意队员呈三角阵型推进。穿过一片竹林时，他瞥见树干上新鲜的刻痕 ，那是二号队特有的标记，像块不规则的菱形石头。
这个对手远比想象中难缠，队长鸡米头曾在多次在类似生存比赛中取得过优秀的成绩，据能仅凭树皮湿度判断方位。
溪谷边的沙地上留着清晰的足迹，新鲜得能看见趾纹里嵌着的红土。倩倩蹲下身捻起一撮潮湿的泥沙：
“他们在这里过滤过水，用的是植物纤维法。” 她指着沙地上圈成螺旋状的草茎，
“处理得很专业，没有留下多余痕迹。”
杨佳奇突然嗅到一丝烟火气，他挥手示意队伍隐蔽在灌木丛后。百米外的河湾处，青烟正从岩石堆砌的简易灶升起。
二号队的三个人正围坐在火堆旁，其中个子高高的队长鸡米头正用树枝翻动着烤得焦黄的猎物，看形状像是只兔子。
“他们居然有肉吃，他们混得不错嘛！” 宋功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结重重滑动。三号队已经多日没见过荤腥，昨晚仅靠野葛根和酸涩的羊奶果充饥。
杨佳奇的握紧的拳头，他们所携带的压缩饼干，在第三就耗尽了，补给早就断供，如今连续空了两晚，队员们的体力正在快速流失。
他注意到二号队的火堆旁放着两个军用水壶，其中一个明显是满的，而他们的水壶此时已见磷。
“绕到上游取水。” 杨佳奇压低声音，“保持距离，别暴露位置。”
穿过茂密的灌木丛时，带刺的藤蔓划破了宋功辰的臂，血珠立刻渗了出来。他咬着牙没作声，只是加快了脚步。
溪水在岩石间流淌，清澈得能看见水底游动的石斑鱼。倩倩掏出净水片正要处理，杨佳奇突然按住她的手：
“等等。”
他指着水面漂浮的细泡沫：“上游有人用过肥皂草，他们刚离开不久。”
话音未落，对岸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鸡米头的身影出现在茂密的树丛后，正举着望远镜观察对岸。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杨佳奇立刻拽着倩倩，乒在溪岸边的蕨类植物丛中，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鸡米头的声音隔着溪水传来，模糊不清却带着警惕：
“刚才好像有动静，走！去看看！”
脚步声越来越近，杨佳奇能看见对方军靴踩在卵石上的阴影。他握紧腰间的砍刀，仿佛一触即发，随时挥舞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突然暗了下来，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雨林的雨季似乎提前到来了。
“暴雨要来了，先找避雨处。” 鸡米头的声音带着决断，“放弃追踪，回临时营地。”
雨声很快变成了瓢泼之势，砸在树叶上发出哗哗的声响。杨佳奇松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他们在东北方向的岩洞扎营，我们去西南坡的大树洞。”
暴雨持续了整整一夜。三号队全员蜷缩在巨大的树洞里，听着外面风雨呼啸，篝火勉强驱散着潮湿的寒意。
宋功辰发起镣烧，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牙齿不停打颤。倩倩把最后一块姜片塞进他嘴里：“还有半块野葛根，你先吃。”
“留给需要的人。” 宋功辰虚弱地摆摆手，
“佳奇，我们的定位器显示，明中午前必须到达鹰嘴崖，否则就算弃权。”
杨佳奇望着洞外漆黑的雨夜，眉头紧锁。鹰嘴崖在东南方向，至少需要六个时路程，而他们现在不仅断了粮，同时还断了水，宋功辰的状况也让龋忧。
更糟糕的是，背包里的信号弹只剩下最后一枚，那是紧急情况下的求救信号，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他们已经名副其实的‘弹尽粮绝’了。
黎明时分，雨势渐歇。杨佳奇被一阵窸窣声惊醒，发现倩倩正用匕首心翼翼地切割着树皮。乳白色的汁液顺着树干流淌，散发出淡淡的杏仁味。
“这是糖胶树，汁液能补充水分和糖分。” 她把凝结的树胶递给杨佳奇，“我在植物图鉴上见过。”
宋功辰的状况好了些，靠着树胶的能量勉强能行走。刚走出树洞，就发现地面上有新鲜的足迹，明显是二号队留下的。杨佳奇蹲下身仔细观察：
“他们朝鹰嘴崖方向去了，步伐很大，应该走得很急。”
穿过一片竹林时，杨佳奇突然停住脚步。地面上散落着几片羽毛，旁边有挣扎的痕迹，泥土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
“是斑鸠的血迹。” 宋功辰捡起一片沾血的羽毛，“他们的猎物掉了。”
杨佳奇的眼睛亮了起来：“追！”
穿过茂密的灌木丛，前方出现一片开阔的林间空地。二号队的三个人正围在一棵大树下，其中一个队员正捂着脚踝呻吟，鸡米头正用藤蔓给他做简易固定。地上的猎物尸体不见了踪影，只有一滩凝固的血迹。
“他们遇到麻烦了。” 倩倩低声，“有人受伤了。”
杨佳奇道：“或许正是我们的机会来了！” 几个人凑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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