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沫掠过关隘。
玄黑色的镇北军战旗在城头猎猎作响。
项峰踩着结霜的石阶缓步登上寒风关。
城楼上并无想象中的刀光剑影。
只有楚圣一人背对着他立在垛口边，遥望中州方向。
“在下靖武总局项峰，拜见楚圣。”
楚圣并未回头，唯有声音裹着寒风传来，带着几分冷峭的讥讽。
“原来是副总长大人啊，联邦派你来当客，莫不是还想以靖武局的规矩，来让本圣退兵？”
“并非如此，只是联邦无人敢来，在下只好自告奋勇罢了。”
“你是不是觉得，龙家与本圣有交情，便仗着你龙家女婿这层身份，笃定本圣不会杀你？”
项峰面色不变，神态自若的摇摇头。
“楚圣明鉴，在下从未有过这般想法，我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帮您分忧。”
“元首刚刚发来密令，他大夏认同您的改革方向，让您给大夏一个机会。”
“而且，元首承诺将北荒州列为联邦改革试点，议会已通过紧急议案，下周即可公示。”
楚圣的目光依旧锁在中州方向。
他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刀架到了脖子上才知道改，前面两千多年干嘛去了？”
“他们不是突然良心发现，而是因为本圣来了。”
项峰沉默片刻，缓缓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认同。
“在下的看法与楚圣一样。他们不是真心想改，只是知道旧的秩序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楚圣微微侧过脸，目光落在他身上。
项峰轻笑一声：不瞒楚圣，在下不仅是靖武局副总长，还是光明会潜伏在联邦中枢的执旗人。”
楚圣瞳孔微缩。
光明会——
不是项峰主动提及，他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么个滥用私刑的邪恶组织了。
项峰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疑惑道。
“楚圣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在下，我们光明会的理念与您可是几乎一致啊。”
楚圣突然咧开嘴角。
“所以你明着是为和谈，实则是来投诚的？”
项峰挺直脊梁，迎着他锐利的目光，重重点头。
“不错！我们不在乎谁来执刀，只在乎这刀能不能斩尽荆棘。光明会数万成员皆愿做您的耳目，帮您扫清障碍。”
“这话倒是耳熟得很。”
楚圣的笑声裹着寒风响起，“我记得雾沼集的那个酒鬼，还有之前那个姓曹的，都曾这么跟我过。”
“不过，你知道他们两个的下场么？”
寒风卷过城楼，吹得项峰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看着楚圣眼中毫无波澜的冷漠，只觉得脊背发凉。
“曹轩...也是死在您的手里！？”
陶芝芝三人死在楚圣手上的事，他是知道的，这件事根本不难查。
否则，王家也不会知道王腾是死在楚圣手里的了。
可曹轩的死，光明会内部至今没有定论。
“不然呢？一群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敢在我面前亮明身份，还想拉拢我？我不杀了他，我难道还表扬他？”
项峰的脸色彻底白了，下意识后退半步。
“为什么！？光明会明明跟您的理念是一致的啊！”
“我们都想打破世家垄断，都想还正义于平民啊！我们是同道中人，是盟友啊！！”
“再了，您的行为跟我们又有什么区别？您杀的人比我们光明会自成立以来到现在，杀的人还要多，您凭什么我们是‘阴沟里的老鼠’！？”
楚圣歪了歪头，脸上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你是龙家的女婿，难道没听龙过么？”
“我一直都很双标啊......”
楚圣缓步逼近，鎏金般的眼眸眯成狭长的锋龋
“我杀世家，是替行道；你们杀世家，是滥用私刑。”
“我聚兵北境，是革新变法；你们联络成员，是图谋不轨。”
“我立的规矩是新法铁律，你们守的信念是歪理邪。”
“总而言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正义，而你们这些鼠辈就是在违法乱纪。”
项峰又惊又怒，胸膛剧烈起伏，完全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这是强词夺理！”
“正义岂能凭你一句话定义？”
楚圣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霸道。
“不然呢？我的拳头够硬，刀够快，所以我谁是正义，谁就是正义；我谁是鼠辈，谁就得钻回阴沟里去。”
项峰浑身冰凉，终于明白这场争辩从一开始就没有意义。
楚圣这就是赤裸裸的霸权——
他从不需要逻辑自洽，更不在乎什么理念共鸣。
只需要所有人都匍匐在他脚下，臣服于他定下的规则，归顺于他心中的“正义”！
“那也就是没得谈了。”
“您今日所言，我会一字不落地告知元首。”
见楚圣眼中杀意萌动，项峰梗着脖子道。
“怎么，莫非楚圣还想杀我不成？”
下一秒，楚圣的手掌已如铁钳般按在了项峰的脑袋上。
“不然呢？我还能放你这只老鼠回去？”
磅礴的内劲如决堤洪流，顺着掌心瞬间涌入项峰的四肢百骸。
项峰浑身剧震，眼前猛地炸开一片血红。
他想挣扎，却发现四肢早已被那股霸道的力量钉在原地，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唯有那双写满惊骇的眼睛，死死盯着楚圣近在咫尺的鎏金眼眸——
那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冰冷的决绝。
“你是龙家的女婿又如何？就是龙敢拦我，我也一样杀，更何况是你。”
他的手掌微微用力，项峰的头骨立马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正好还缺几个人头祭旗，就拿你们的用用。”
“咔嚓”一声脆响。
项峰的身体软软地瘫了下去。
那双圆睁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
楚圣缓缓收回手掌，动作带着一种令权寒的从容。
不过片刻，那些随行的联邦使团同样倒在了血泊郑
随后，他吩咐亲卫道。
“把这些饶脑袋砍下来祭旗！”
亲卫领命而去，利落的刀光在风雪中闪烁。
待到一颗颗血淋淋的头颅被串上关隘的旗杆。
祭旗仪式终了。
楚圣缓步登上城楼，金眸望向东南方向。
那里正是北荒州与中州的交界咽喉，朔方关。
此雄关如巨兽般横亘在两州之间，是中州抵御北境的第一道铁壁。
关隘之后，便是一马平川的中州平原腹地。
拿下此关，便等于叩开了中州的北大门。
楚圣的声音在寒风关上空炸响。
“传我将令——”
“全军即刻拔营！明日拂晓之前，务必兵临朔方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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