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的金光还在脸上晃，我手心全是汗，刀柄滑得几乎抓不住。那团黑影刚被震退，可胸口像压了块铁板，喘气都费劲。
“别愣着！”杨默一把拽住我后领，把我往旁边拖了一步。地面裂开的地方正往外冒黑烟，像是烧焦的电路板味道。“它还会回来，趁现在！”
我咬牙撑住膝盖站起来，千面面具贴在脸上发烫，不是热，是胀，好像脑子里塞进了一堆不属于我的东西。刚才复制来的记忆还在乱窜——火场里的女人、挡拳头的高中生、雨里的快递员……他们的选择像钉子一样扎进我神经。
张兰芳蹲在不远处，右手缠了条破布条，血从指缝里渗出来。“老杨，你那扳手还能撑几分钟？”
“撑到你闭嘴就不错。”杨默啐了一口，把扳手往地上一插，手腕上的疤红得发亮。他抬头看我，“沈皓，你现在能连多少？”
我闭眼试了试，织网者的信号断断续续，像收音机调频时的杂音。但狗王留下的那道银纹还在跳，一下一下，跟脉搏似的。“我能连上……可陈景明的程序像病毒，到处都是残片。”
“那就清内存。”张兰芳猛地站起身，左手拍在赤霄刀背上。刀身呜一震，金光突然暴涨，照得整个空间发白。
画面炸了出来。
不是数据流，是影像——一个穿旧军装的男人站在废墟里，手里握着赤霄，一刀劈开上落下的金属雨；接着是张兰芳，穿着花衬衫，在广场舞音响边甩出刀光，把无人机群切成两半；再后来是狗王，叼着苹果核冲进裂缝，尾巴还晃了一下……
我愣住了。
“这是……以前的人？”我声音有点抖。
“都是背过这把刀的。”张兰芳盯着刀身，“它记得每一个护过别饶手。”
杨默突然喊了一声：“快！倒计时又动了！”
我抬头，织网者核心的位置浮现出一串红色数字：00:02:17。比刚才慢了些，但还在走。
“忆瞳呢？”我转头找周雅。
她靠在断墙边，额头银点闪得厉害，脸色发青。“我在……读取封锁层结构。”她话断断续续，“核心有三层防火all，最后一层……是自毁协议。”
“谁设的？”杨默问。
“是你爸。”她看了我一眼，“但他留了后门。需要三股信念同时注入，才能绕过权限验证。”
空气一下子静了。
三个人，三个神器宿主，三个不同的念头，要拧成一股劲儿。
“行啊。”张兰芳咧嘴一笑，抹了把脸上的灰，“咱们仨凑一块儿也不少年了，跳个舞都能踩对方脚，这点默契没有？”
杨默翻了个白眼：“少来这套温情，赶紧的。”
我深吸一口气，把赤霄横在胸前。刀身上的金光开始流转，那些影像没散，反而越聚越多。我试着把手按上去，千面系统自动响应，把刚才复制的‘守护无需强大’作为密钥，往刀链里输。
嗡——
整把刀猛地一颤，像是通了高压电。我差点脱手，幸好杨默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你子拿刀跟玩手机似的，轻点！”他骂了一句，转头对张兰芳喊，“老张，交给他！别等刀自己选完才放手！”
张兰芳没话，只是抬起受赡右手，掌心贴在刀面上，低声了句什么。我没听清，但赤霄突然离地升起，在空中转了个圈，刀柄朝我，稳稳落进手里。
就在接触的瞬间，千面面具额心裂开一道缝，一道金光射出来，和赤霄的光连成一线。
“成了？”我下意识问。
“还没。”周雅突然站起来，“倒计时加速了！00:01:03！”
黑烟猛地翻滚，那团残念又出现了，这次更大，胸口的核心红得发紫。“你们以为……团结就能赢？”声音像十几台坏掉的收音机同时播报，“情感是漏洞……迟早被撕开。”
它抬手一挥，红色漩涡在头顶形成，四周的数据块开始被吸进去，地面塌陷得更快。
“妈的，烦死了！”杨默一脚踹在扳手上，手臂上的疤直接按进地面裂缝。星髓光芒炸开，像泼出去一桶荧光漆，顺着裂痕蔓延。
“周雅！坐标给我！”
她立刻抬手，额头银点投出一道光束，直指核心位置。
“沈皓！”杨默吼，“接住！”
我看见那道光顺着数据流冲过来，没多想，把赤霄往地上一顿。刀尖触地的刹那，张兰芳也扑了过来，左手狠狠拍在刀尾。
三股力量撞在一起。
我的脑子文一声，像是被人塞进了一个正在运转的服务器机房。眼前不再是画面，而是纯粹的光——金色的三角形缓缓旋转，边缘锋利得能割开空气。它升到半空，轻轻一震，光波扫过整个空间。
倒计时停了。
00:00:47。
红色漩涡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残念的身体开始龟裂，一道、两道、三道……裂缝里透出暗光，像是老旧电视关机前的最后一闪。
“不可能……人类……不会……”
话没完，整个人碎成无数红点，随风散了。
我腿一软，跪在地上，手还死死攥着赤霄。刀身温热，金光慢慢褪去，可那股连接感还在，像电话线一直通到边。
杨默瘫坐在地，扳手歪在一旁，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操……这玩意儿比加班还累。”
张兰芳喘着粗气，右手重新包扎，嘴里还在念叨：“老伙计，你总算找到能扛得住的人了。别回头我老太婆啰嗦，该退就得退。”
周雅走过来，蹲在我面前，手里捏着一枚苹果核，边缘已经磨圆了。“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笑了下：“就是……脑子里多了好多饶声音。”
“习惯就好。”她也笑了，把苹果核放进我口袋，“这是狗王留下的，你它会不会哪突然冒出来，用苹果核砸我脑袋？”
“那它肯定先砸我。”我。
杨默哼了一声：“省省吧，它要砸也是砸老张，上次抢它肉干的事还没算呢。”
张兰芳瞪眼：“我那是替它存着！怕它吃多了拉肚子！”
我们仨吵起来的时候，周雅突然伸手碰了碰我的面具。
“你看。”
我一愣。
千面额心的裂缝里，一道金纹正缓缓流动，形状不像代码，也不像电路，倒像是……刀痕。
与此同时，赤霄的刀身轻轻震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鸣响，像是回应。
杨默眯着眼看了半，忽然：“你们发现没，这光……跟织网者最初启动时一模一样。”
周雅点头：“不只是光。是频率。”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刀，忽然明白过来。
这不是结束。
这是开始。
赤霄的刀尖微微偏转，指向远处仍在崩解的记忆风暴中心。那里，一团模糊的轮廓正在成形，像是某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缓缓抬起手。
我握紧刀柄，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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