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睁开眼睛，耳边还有机器的嗡鸣声。他扶着操作台，手指用力到发白。刚才的能量波动已经没了，东线矿道入口的信号也消失了。
凯瑟琳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空的能量瓶。
“你搞定了？”她问。
“接上了。”段逸声音有点哑，“再晚十秒，整个系统就得瘫痪。”
凯瑟琳没话，把瓶子放回架子上。她知道段逸不能休息，也不会休息。
“那个信号……”段逸看着屏幕右下角的坐标，“不是假的。”
“我知道。”凯瑟琳走到控制台前，调出记录，“但它停在矿道外三十米就没了。不像进攻，像是试探。”
段逸闭上眼。他的精神还没恢复，但脑子里已经开始想事情。三百个子体的轮班、巡逻路线、警戒等级……这些不能再靠他一个人下命令。
他抬头：“我们需要中间的人来指挥。”
“我也这么想。”凯瑟琳，“不能每次都让你顶着，也不能我跑所有地方。我们要有军官，真正的指挥节点。”
段逸看着她胸前的徽章。阳光照进来，金属边闪了一下光。
“怎么选？”他问。
“从现有的骨干里挑。”她，“不看谁力气大，看谁记得住命令的原因。看谁在没有指令的时候还能做判断。”
段逸点头。他打开界面，在子体名单里选出二十个名字。这些都是他用得最多、出错最少的个体。有的是大地力士，皮肤像石头；有的是幽影斥候，瘦长身形像影子一样。
“先组二十人预备队。”他。
第二早上，训练场。
二十个哥布林站成两排，站得笔直，眼睛看前方。没人话，也没人动。
凯瑟琳穿着新发的战术外甲，肩上有牌子，腰间挂着短剑。她走到队伍前，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到。
“你们被选中，不是因为强，是因为稳。但从今起，我要你们更快、更准、更能思考。”
她举起一面旗。
“这是前进。两下短挥，向前走五步。错一步，淘汰。”
旗子落下，动作开始。有人做对了，有人慢了半拍。凯瑟琳立刻喊停，让所有人重来。
三遍之后，只剩一半人能跟上。
第三，模拟演练。
凯瑟琳设了一个敌人包抄的情景。她吹哨下令：左翼收缩，右翼掩护，中路断后。
可哨声一响，大多数人愣住了。他们记得动作，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防线一下子散了。
凯瑟琳收起旗子，走到队列中间。
“你们记住了口令，但没明白目的。”她，“打仗不是做操。敌人不会按你的节奏来。”
晚上，段逸在灵田培育了一批新的林语者。它们比普通的要，手指细长，指尖能分泌淡绿色的孢子。这种孢子能刺激神经，帮助提升记忆和反应速度。
“试试这个。”他对凯瑟琳。
接下来的训练变了。凯瑟琳不再只教动作，而是放出幽影斥候拍下的战斗录像。失败的那一段反复播放。
“你们看，这里为什么会崩？”她指着画面，“是谁该动没动？谁站错了位置？”
哥布林们盯着投影，眼睛慢慢转动。他们在学着分析问题。
第五，第三次演练。
同样的包抄情景，同样的哨声响起。
这一次，左翼主动后退形成弧线，右翼两人快速交叉补位，中路一名大地力士直接蹲下，用身体挡住缺口。
凯瑟琳没有喊停。她看着防线一点点稳住，直到“敌军”被逼退。
“好。”她终于开口，“这次，你们开始想了。”
一周后，正式考核。
段逸坐在高台上，通过系统连接每个军官的视野。他们在夜里执行潜行布防任务，全程不话，只靠旗语和流程推进。
最后一组完成时，快亮了。
凯瑟琳走过来，手里拿着三个臂章。黑色底，上面刻着藤蔓缠绕的箭头图案。
“这三个，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组织交叉火力，拦住了模拟兽群。”她，“我宣布，他们晋升为正式军官。”
段逸看着名单。一个是最早培育的大地力士，代号“岩步”；一个是幽影斥候的老兵，代号“影缺；还有一个是工兵出身，在上次泥石流中带头抢修轨道。
他点了确认，把三人加入军官权限组。
链接建立的瞬间，他感觉到一股新的稳定感接入网络。不再是单纯的服从，而是有了预判和协调的响应。
“你还担心他们不够灵活吗？”凯瑟琳问。
段逸摇头。“以前是我怕撑不住。现在我知道，就算我倒下，他们也能守住一段。”
凯瑟琳没笑，但她的眼神轻松了些。
“下一步呢？”
“体系还要往下建。”段逸，“有了军官，还得有反馈。他们发现问题要能上报。打了胜仗要知道为什么赢。”
“你是……军功？”
“不只是奖励。”段逸看着训练场上交接岗哨的军官，“是让大家都知道，自己做的事有意义。”
凯瑟琳沉默了一会儿。
“那你打算怎么定标准？杀敌数？还是任务完成度？”
段逸刚要回答，控制台突然闪红光。
一条紧急消息弹出来：【东线哨位报告，发现脚印，方向指向废弃矿道内部】
凯瑟琳转身就要走：“我去带人巡查。”
“等等。”段逸拉住她的手腕，“这次别你去。让新军官带队。”
“你确定？”
“让他们第一次实战，就在真实情况下面对。”段逸打开通讯频道，“岩步，你现在是现场指挥官。带两个组，沿脚印侦查，保持静默联络。发现目标不要动手，回传位置。”
频道那头停了一秒。
“收到。”声音低沉，但清楚。
凯瑟琳看着段逸。
“你真放手了。”
“我不是放手。”段逸盯着屏幕上移动的点，“我是必须放手。不然下次出事，我还是一个人扛。”
太阳升起时，第一批巡逻队已经出发。
段逸站在高台，看着五个军官各自带队散开。他们的动作不再僵硬，而是有了节奏——像是学会了呼吸。
凯瑟琳走到他身边，轻声：“他们会成为支柱。”
段逸没话。他摸了摸耳后的通讯晶片，等着第一个汇报。
远处山脊上，一只乌鸦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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