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的剑鞘重重杵地，声音在大殿中回荡。陈玄抬眼看向她，手中的笔没有停下。他把最后一行数据写完，合上检测仪，站起身来。
“现在去演武场。”他。
凌无尘点头，收起茶杯。三人快步走出主殿，穿过长廊，直奔太一阁中央的演武场。色尚早，晨光斜照，沙盘早已备好，由灵石与符文构成的地形模型覆盖了北境七百里山川。
陈玄将粗布卷轴铺在沙盘边缘，打开灵气浓度仪，接入投影符阵。蓝光一闪，三维能量图浮现空郑他调出昨夜记录的地脉震荡频率和血光扩散速率，开始建模。
“九黎不会走大道。”他，“他们要的是隐蔽和突然。”
数据流动，七条可能路线逐一亮起。每一条都标注出行进速度、灵气干扰值、遮蔽程度。前两条被迅速排除——地势开阔，易被神识察觉。第三条蜿蜒深入落霞峡谷，曲线平稳，魔气残留极低。
就在这一条被激活的瞬间，陈玄识海中的青铜鼎轻轻震动。一行信息浮现：“路径c魔气衰减系数最低，利于长期隐匿与阵法蓄能。”
他盯着那条路线，心跳加快。
“就是这里。”他。
旁边一位长老皱眉：“你怎么知道？凭一个仪器？术法岂能用凡物度量。”
“这不是凡物。”陈玄指着投影中的波形图，“这是数据。地脉波动有规律，血光扩散有方向，行军必然留下痕迹。我们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
凌无尘站在沙盘前，没有话。他看着那条峡谷路线，又看了看陈玄的仪器屏幕。
“继续。”他。
陈玄点头，开始模拟敌军规模与推进节奏。当设定为五万先锋加三万后援时，模型显示落霞峡谷可在两内完成潜伏，且外围灵气扰动低于警戒阈值。
“他们已经去了。”他，“或者至少，已经开始布置。”
这时，云昭走近沙盘。她的目光落在那条峡谷上，手指微微收紧。霜魄剑忽然轻鸣一声，剑刃自行出鞘半寸，寒气溢出。
她没动，只是低声：“去年我在这里遇伏。三名同僚死了。当时我以为是意外，魔气自然消散……现在看，不是。”
她抬起手，指尖划过投影中的峡谷走向。“他们的埋伏点，和这条路线完全重合。不是巧合。”
长老们沉默。有人想反驳，但不出话。云昭是太一阁最出色的巡边者，她的判断从不出错。
凌无尘终于开口：“故技重施？倒也胆大。”
他转向陈玄：“你既知其来路，可有应对之策？”
“不能现在出击。”陈玄摇头，“他们会设陷阱等我们冲进去。一旦调动主力，边境空虚，百姓就会遭殃。”
“那你怎么办？”
“让他们以为我们上当。”陈玄拿起符笔，在沙盘边缘画出一道弧线，“申时之后，派一支队沿东线巡查，制造防线薄弱的假象。再让几名弟子散布消息，主力建议固守南岭关。”
凌无尘眯起眼：“你是想引他们提前行动？”
“不。”陈玄纠正，“是让他们按原计划走。我们要做的，是确认他们的确进了落霞峡谷。”
“如何确认？”
“我去查。”他，“夜间潜入，带共振器和传感器，采集魔气频率和地脉变化。只要拿到一组真实数据，就能验证模型。”
云昭立刻道：“我跟你去。”
“不校”陈玄拒绝，“你刚经历战书冲击，神识还在恢复。而且你是圣女，不能冒险。”
“那你一个人更危险。”她盯着他，“我不可能让你单独行动。”
凌无尘抬手打断两人：“你们都不用去。”
两人一怔。
“我去调阅古籍。”凌无尘，“查‘血祭大阵’的早期征兆。你们留在这里完善推演，等我消息。”
他转身离去，衣袖拂过沙盘边缘，留下一道微弱的符光。
陈玄低头检查仪器电量，重新校准传感器。他拆开共振器外壳，更换晶核，确保夜间能捕捉到最细微的波动。
“你真的相信这些数据？”云昭站在旁边问。
“我相信逻辑。”他，“仪器不会骗人，数字也不会。如果三次推演结果一致，那就是事实。”
“可战场上变数太多。”
“所以我只算高概率事件。”他抬头看她，“我知道他们最想让我们做什么——慌乱、分兵、主动出击。只要我们不做，他们就只能按自己的节奏来。而节奏，是可以预测的。”
云昭没再话。她看着沙盘上的落霞峡谷，眼神冷峻。
片刻后，陈玄调试完毕。他把声波共振器装入腰包，检查飞遁符箓的数量和稳定性。新型传感器需要低温运行，他取出一块寒玉贴在仪器背面。
“今晚出发。”他，“子时前抵达峡谷入口，亮前返回。”
“我会在外围接应。”云昭，“如果你失联超过两个时辰，我就进去找你。”
“别冲动。”他警告，“如果我没回来，明情况失控。你要做的不是救我，是带回数据。”
她盯着他，没点头也没反对。
这时，检测仪发出短促蜂鸣。屏幕上，西南地下信号仍在波动，虽弱但持续。与北境血光之间存在微弱耦合，像是某种同步机制。
陈玄放大波形图，仔细比对频率差。结果显示，两者相差仅0.3赫兹，几乎处于共振边缘。
“他们在测试什么？”他自语。
云昭靠近看屏幕：“会不会是双重布局？一边用战书施压，一边在别的地方准备后手？”
“有可能。”他，“但现在无法验证。我们必须先确认落霞峡谷的情况。”
他关闭仪器，收进背包。抬头看向北方际，那抹血光已经淡了许多，但仍未消失。
“他们以为我们在怕。”他，“其实我们在算。”
云昭走到沙盘前，手指轻点落霞峡谷的位置。霜魄剑再次轻鸣，剑身彻底归鞘。
“我会准备好符箓。”她，“你也心。”
陈玄点头，拿起符笔，在纸上写下最后一组参数。墨迹未干，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名弟子匆匆跑来：“掌教有令，封锁所有对外通讯，严禁消息外泄。另外，核心弟子辰时集合。”
“知道了。”陈玄收起纸张。
弟子退下。演武场只剩两人。沙盘仍在运转，投影中的路线闪烁不停。
陈玄最后看了一遍模型，确认所有数据无误。他背起装备包，调整肩带松紧。
“时间到了。”他。
云昭转身走向殿外，步伐稳定。她取出飞遁符箓，一张张检查符纹是否完整。
陈玄站在沙盘旁，目光锁定北方。手中的笔尖停顿在纸面，墨滴缓缓晕开。
他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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