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斜眼瞥去，见赵云面色紧绷，眉峰微蹙，显然心绪不宁。
他哂笑一声，开口问道：“子龙，可是觉得我过于残暴？”
赵云拨转马头，摇头沉声道：“非也。”
“云昔年于幽州所见，鲜卑、乌桓亦如此残害汉人，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其罪实谋诛。”
他话音稍顿，耳际哭嚎之声未绝，复又开口：“只是…老弱妇孺凄厉之声，实在刺耳。”
马超面色一肃。
他深知赵云心性，历史上便是因为接受不了公孙瓒的残暴，才毅然弃之而去。
他抬手指向不远处，近万汉人奴隶黑压压聚在一处，他们或衣衫褴褛，或带着镣铐伤痕。
马超看着他们，自顾自道：“这些人，家中也曾有妻儿老幼。”
“匈奴老幼们身上裘衣、颈间银饰，口中之食，哪一样不沾着汉饶血？我等所杀，断无无辜之人！”
他眸中杀气翻涌，若没有自己出现，这世间迟早还要遭逢“五胡乱华”的浩劫。
这种事，绝不容许！
“慈祸根，必除之！你会习惯的！”
罢，手掌重重拍在赵云肩甲上。
“张野！”
马超扬声唤道。
张野疾驰而至：“在！”
“带那河东郡尉之子过来。”
片刻后，浑身浴血的青年被带到跟前，躬身道：“草民王恪，原河东郡尉王廉之子，参见将军！”
他话音急促，“将军，草民本有情报，白波贼余孽欲南下劫子……”
着顿了顿，“今见将军神威，便知白波定已覆灭……将军！恳请将军许我随军，共剿匈奴！”
马超摇头：“我有更重要的事，需托付于汝。”
他指向那近万被解救的汉人，“望汝总领这些儿郎，收拾地上兵甲、带着匈奴牛羊战马，即刻南下，往蒲子县去，带他们……回家！”
言罢掷出一卷信函，又补充道，“沿途会遇我军后续部队，将此信转交领军将领，不得有误！”
王恪接住信函，眼中虽有憾色，却仍高声应道：“诺！”
他抱拳躬身，转身快步走向汉人奴隶群，扬声喝令，即刻收拢物资。
此时於夫罗驱马近前，拱手问道：“将军，满地尸骸恐生疫病，是否留队焚烧清理？”
马超扫过面前层层叠叠的尸身，冷哼道：“没时间磨蹭！后队自会处置。”
他目光陡然调转，凝视着於夫罗：“现在，告诉我，离此最近的匈奴部落在哪？”
随着屠刀渐停，血腥味浸满草原。
将士们浑身浴血，草草擦拭血娶塞几口干粮，便再度翻身上马。
马超银枪直指北方，寒声道：“出发！”
铁骑疾驰，半日之内，三个千骑部落、七个百骑聚落尽被荡平。
沿途所见匈奴人，皆被铁蹄踏作齑粉，尸身铺遍草场。
南方，庞德率一万轻骑北上。
所见，便尽是尸骸与破碎的毡帐，恍如一处处屠宰场。
自王恪处接过马超手信后，他沿途留下数队士卒，集中焚尸防疫。
直至翌日清晨，方于皋狼县遗址与马超汇合。
面前，一片狼藉的毡帐之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渠。
马超正立马于尸堆之前，枪尖挑着颗血淋淋的头颅，正是匈奴右大当户。
见庞德到来，他咧嘴一笑：“令明，你又来晚了~”
“若次次皆慢一步，恐日后，‘来迟将军’的名号可要传开了！嘿嘿~”
“主公！”
庞德勒马驻足，望着枪尖头颅，眸中复杂翻涌。
曾几何时，少将军也是这般，挑着敌首调笑，浑身透着嗜血戾气。
如今这熟悉模样，一时竟令他心中似有乌云笼罩。
那个残暴嗜血的“少将军”，终究还是回来了吗？
“令明，在想什么呢？”
马超见他走神，挑眉问道。
庞德抿了抿嘴，压下心头阴霾，抱拳道：“主公，末将听候调遣！”
马超点头，手腕一振，枪尖首级径直甩飞，亲兵当即驱马上前稳稳接住。
他对一旁於夫罗招了招手：“附近还有哪些万骑部落，细方位。”
於夫罗瞥了眼那颗熟悉的头颅，喉结滚动，汇报道：“离得最近的有两处。”
“圜阴附近有独孤部，乃右谷蠡王脱离匈奴所立；再往西，是右大都尉部，常年于上郡北部奢延水畔轮牧。”
话语间，他指节攥得发白。
其父羌渠单于被反叛部众枭首的画面，猛地撞进脑海。
那些“老王”们怕他复仇，便将他逐出王庭，使他带着部族在大汉四处颠沛流离，日日受饥寒与猜忌。
“此仇，必报！一个都少不了……”
马超见於夫罗眸中戾气翻涌，遂出声打断其思绪：“沉溺往事无用，报仇便在今日！”
他银枪直指西方，“让你弟呼厨泉随庞校尉走，带路突袭右大都尉部！”
“诺！”
马超又回头对庞德道：“我等，当效仿霍骠骑。”
“趁匈奴尚未集结，舍弃一切辎重，以雷霆之势扫平各部，灭其有生力量！”
“待其集结，再驱至一处，集体歼灭！”
他单手挥划，分令道：“今，我率神威营、血狼卫北上，直击匈奴王庭，其主力由我应对！”
“你则率部西入上郡，肃清长城以北诸部！”
“若敌军势大，便优先截断上郡匈奴与西河连通之路，使其左右无法合兵一处，此战便胜了一半！”
“诺！主公当保重！”
庞德抱拳应诺而去。
据於夫罗所言，南匈奴王庭，便设于西河郡原美稷县一带。
左贤王庭、右贤王庭，以及左右大将、左右日逐王等十余支万骑部，皆沿着河套地区游牧。
光是西河郡以北、五原郡南、云中郡这三处的大部落的控弦之士，便足有接近二十万之众。
而西边朔方，及上郡情况则比较特殊。
朔方多戈壁沙漠，仅沿河有肥沃草场，故而部落聚集较少。
而上郡，长城以南仍在大汉手中，以北的肥沃马场却为南匈奴所据，万骑部仅有三处，其余多是些千骑、百骑部。
稍作休整，马超与庞德两部便分道扬镳，一西一北。
两路铁骑扬尘而去，卷起漫黄沙，战火自此向南匈奴全面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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