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民看到周明山那副爹死娘嫁人一样的表情，以为出了啥大事儿，从马车上跳下来，落到雪地上时，一个?没站稳?，滑出两米多远，四脚朝挣扎了一会儿才翻身站起来。
拍着屁股上的雪喊道：“我明山叔，你这都?一大把?岁数的人了，能不能稳当点儿啊？”
周明山跑到他面前已经气喘吁吁，两手撑着?波棱盖儿?抬头：“稳?不稳当?先不，我家的蘑菇……蘑菇出事了。”
“呼！”陈建民长出了一口气，只要是他业务范围内的事，那都不叫事，不就是蘑菇吗，就算都烂了，还能种下一茬呢。
想是这么想的，但周明山和李秀娟两家的蘑菇种植是他的?标杆?工程，自然不想出师不利。
喊上佟玉兰坐到了手扶拖拉机后斗里，一路吹着寒风回到村里。
踩进周明山家的由五间长筒房改造起来的菌房里，他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明山叔，我刚才?摔?的那一下，屁股疼得厉害，我先出去喘口气儿。那啥，让玉兰嫂子跟你出啥问题了吧。”
完这话，也不管周明山眼珠子瞪得跟牛卵子似的，掀开棉门帘就出去了。
“不是……”周明山想追出去，又停住脚步，扭?头?问佟玉兰，“刘家媳妇儿，你行不行啊？”
跟着陈建民?前后脚儿?种了两茬蘑菇，而且陈建民教她技术是真的一点儿都没藏私，所以，只要不是太复杂的问题，佟玉兰现在都能解决。
但她这是第一次独立解决问题，难免心里七上八下的，想自己不行来着，可是她建民哥屁股疼得厉害，总不能还让他在这个湿得都快滴水的屋子里待着吧？
不行，建民哥给她的太多了，自己也该替他做些事，至少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她暗暗给自己打气之后，拿过周明山的手电筒从最靠门口的那一排架子，一个一个地往里检查，心里边还对每一个菌袋的不同情况做着比较。
周明山见她一句话都不，?煞有介事?地查看菌袋，想了想，也就蹲到了门口，刚摸出一根烟，划着火柴就被佟玉兰喊了一嗓子：“明山叔，这里面不能抽烟。”
“唉！”周明山又把烟收起来，直叹气。
眼瞅着昨就有几个菌袋有蘑菇冒头出来了，今早上一看，那几个蘑菇竟然都蔫了，给他急得不行，偏偏陈建民还去了?公社?，晚上都没回来。他坐不住了，?就?想去公社把人接回来。
现在可好，陈建民是回来了，可是屁股又疼上了，这算不算懒驴上磨屎尿多？留下这么一个媳妇儿……她能干啥呀？
就在他愁得不行的时候，刘家的媳妇从菌房最里面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湿度计，用手电照着上面的数道：“明山叔，建民哥不是告诉过你们吗，湿度要在85到95?，您瞅瞅这个，都98?了。还有就是，这两您通风了吗？”
周明山有点儿不服，这个湿度是他?自作主张?提高的，因为夏长蘑菇都是在下雨后长出来的，想想下雨?的?湿度？那都是要滴水的。
至于通风的事，他感觉这两烧柴用得太快了，感觉开门通风就得?多费柴火，而且，这个通风过程还很麻烦，怕冻着蘑菇，所以，这两干脆一点儿都没通风。
见他不话，佟玉兰松了一口气，因为这证明周明山心虚了，也就是，她想到的出事的原因是对的。
她也?蹲?到?周明山旁边?耐心地：“明山叔，种蘑菇来钱快，还挣得多，可是也费心思的，差一点儿都不校要不，我把建民哥找来？”
周明山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听到佟玉兰得头头是道，摆摆手：“别找他了，我现在就按他的做，观察一再。”
两人出来?后，在周明山家的西屋里看到了?正?跟周婶比比划划讲自己种蘑菇事迹的陈建民?：?“婶子，你可不知道，我早先种那蘑菇，一朵就有簸箕那么大，一顿根本吃不完，一大半都得送人……”
那股瞪着两眼?白话?的认真劲儿，不由?得?你不信他的都是真的。
看到周明山和佟玉兰进屋了，?陈建民?这才恋恋不舍地打住话头。
佟玉兰把自己琢磨到的原因给陈建民听，然后，有些忐忑地望着他，生怕自己判断错了。
陈建民笑了，扭头对周明山：“明山叔，以后我会很忙，你家和秀娟姐家菌房不管出啥问题，你都找玉兰嫂子就行，她都能帮你们解决。刚才她?的那个?两个原因肯定是没错的。”
“哎呀，那可太好了。”周明山算是松了一口气，控制湿度、开门通风都好办，他最怕的是蘑菇生病。
佟玉兰的?两眼?放光了。
往家走的时候，甚至还像个孩子似的，一踮一踮的，脑后的两只马尾在呼啸的风中跳跃不已。
陈建民也跟着心情好起来。
他刚才让佟玉兰去查找问题，可不是因为他懒，用屁股疼当借口躲活儿，他是想提高这个媳妇儿在村里的地位。刚才出来时，周婶拉着她的手，硬塞给她两个猪蹄子就很能明问题。
至于簸箕大的蘑菇……那不太好弄，倒是让周明山家在年前收入一笔卖蘑菇的钱是?手拿把掐?的。
回到护林点?儿?，周文也正好到了，卸了?将近?半车年货，把一半送到了佟玉兰家，惊得刘婶和刘金贵嘴都合不上了。
也让无事可做闲得无聊的刘晓梅和李艳丽直摇头。
最后还是李艳丽没忍住，把陈建民堵在西屋悄悄地问：“哎，你跟佟玉兰是不是都那样了？”
“啊？”陈建民装傻充愣，“啥样啊？你啥呢？我咋没听明白呢。”
“哼，早晚把你们堵被窝里。”李艳丽没得到满意的答案，撅着嘴?，?风摆杨柳一样?地回到了东屋。
瞅瞅，这就是没电的日子，连个电视节目都看不着，这让多无聊。
陈建民突然想起那早上送周明山出去时，周明山特意跟他打听李艳丽是不是卫生院大夫，又莫名其妙地嘀咕了一句：村里拉电的事要有着落了……
所以，这个李艳丽的背景应该挺?牛逼的吧？连周家村拉电都能帮上忙？
不行，这事儿?得?问个明白，要不睡觉都不香。
这就是强迫症的害处。
但李艳丽那人吧，真想跟她唠正事，就不能正经唠，不然，一句话就能给你?扯?到边儿去，根本没办法正常交流。
必须采取非常手段。
好在机会马上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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