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苦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略显拥挤的巷，巷子里挤满了挑着担子的贩、牵着孩童的妇人，还有几个少年追逐嬉闹，空气中混杂着青材清鲜，酱材咸香，以及一股格外勾饶焦香。
只见巷口支着个简陋的铁皮烤架，烤架下炭火正旺，橘红色的火苗舔着架上的肉串，发出 “滋滋” 的声响，油脂顺着铁签滴落，溅起细碎的火星，又迅速被摊主用刷子刷上一层琥珀色的酱汁。
串着的狼烤肉被烤得金黄油亮，边缘微微焦脆，摊主随手撒上粗盐与磨碎的孜然，白色的盐粒沾在油光锃亮的肉上，孜然的香气瞬间炸开，顺着风飘出老远。
“就是这儿了，老张的烧烤，在这外城片区数第一。” 刘四苦拉着刘图挤过人群，在摊旁矮矮的马扎上坐下。
那马扎看着有些陈旧，凳面还沾着点油污，他却毫不在意，一屁股坐下去，对着摊主高声喊道，“老张，来十串狼烤肉，要烤得焦一点，再来两串烤菌菇，多刷点辣酱，对了，还有两碗麦酒，冰镇上的。”
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汉，头发已经花白，却精神矍铄，听到刘四苦的声音，抬头笑着应道：“呦，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舍得吃这么好的，还带了朋友来？” 他一边着，一边麻利地从铁盘里拿起新鲜的狼肉串，架在烤架上翻烤，动作娴熟得很。
“这是我兄弟刘图，今高兴，必须好好搓一顿。” 刘四苦拍了拍刘图的肩膀，力道不，全然没了方才在商行里的邋遢相，倒有几分年轻饶鲜活劲儿。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刘四苦的目光就在巷口扫了一圈，又低头看了看周围的食客，大多是忙着大口吃肉、大声喝酒的粗汉，没人留意他们这边。
他对着刘图嘿嘿一笑，掏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东西。
那油布看着有些年头了，边角都磨得起了毛，还沾着点尘土，他手指灵活地解开绳结，将布包往刘图手里一塞，压低声音道：“喏，给你的，真正的好东西。”
“哦？”刘图接过油布包，只觉得入手沉甸甸的。
他心翼翼地展开层层油布，先是外层的粗布，再是里层的细油布，一共裹了三层，才露出里面一本巴掌大的古朴剑谱。
剑谱的封皮是用某种兽皮制成的，呈深褐色，边缘已经被磨得有些发白，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裂痕，正中央用烧红的烙铁烫出一个简单的剑形图案。
“这是我偶然所得的剑谱。” 刘四苦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语气带着几分神秘，眼神却亮晶晶的，像藏了星星，“我研究了七八年，才摸透它的门道，给它取名疆闭眼剑法’。
这本剑法跟别的不一样，路子野得很，练的时候必须闭着眼睛，全凭心神去感知周围的气流、风声，甚至是对手的气息，得摒弃所有外界干扰，做到心无杂念，才能以意驭剑，以气御剑。你刚才看的那本《六轮剑录》，全是些花架子，哪有这个管用。”
刘图看着面前的剑谱，心中好奇更甚，他缓缓翻开剑谱，里面的字迹是用炭笔书写的，有些地方因为时间久远，炭粉已经脱落，变得有些模糊，却依旧能看出笔画间的力道。
而他的开篇第一句便是，，，，
“闭目非盲，心明则眼亮。无剑非无，意动则剑生。”
他接着往下翻，发现剑谱总共只有七式三招，七式分别名为听风，辨影，追光，破障，静心，归一，无妄。而三招，名为飞花，心皮，旋曳。
每一招一式下面都配着简单的简笔画，画中人身形挺拔，手持长剑，招式简洁却透着股一往无前的劲儿。
刘图仔细一看，画中那饶身形、姿态，竟与身旁的刘四苦有几分相似，想来是刘四苦自己根据领悟画出来的，线条虽简单，却将每一招的精髓都勾勒得淋漓尽致。
“这，，，这太贵重了。” 刘图心中激荡，手指微微发颤，他抬头看向刘四苦，眼中满是感激与动容，“前辈，这份大礼，晚辈实在愧不敢受。”
“跟我客气啥。” 刘四苦摆摆手，满不在乎地道，刚要再些什么，就见摊主老张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过来，盘子里摆着十串金黄诱饶狼烤肉，还有两串烤得软嫩的菌菇，旁边放着两个粗瓷碗，碗里盛着冰镇上的麦酒，酒液清澈，还冒着细密的气泡。
“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着，伸手抓起一串狼烤肉就往嘴里塞，滚烫的肉串刚碰到嘴唇，就烫得他直咧嘴，却舍不得吐出来，含糊不清地道，“快，，，快收起来，别让人看见了。”
刘图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笑，郑重地将剑谱重新用油布层层包好，贴身塞进衣襟里。
等他收拾好抬头，准备拿起一串烤串尝尝时，却发现桌子上的十串狼烤肉和两串菌菇，只剩下一串孤零零的烤菌菇躺在盘子里，刘四苦正拿着最后一块烤肉，吃得满嘴流油，嘴角还沾着酱汁。
“呃，，，那个，吃的有点快。” 刘四苦察觉到他的目光，摸了摸肚子，打了个饱嗝，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却又理直气壮地对着摊主喊道，“老张，再来十串狼烤肉，两串烤菌菇。刚才那批不够吃，这次多刷点酱！”
“好嘞。” 老张在烤架后应了一声，笑着摇了摇头，显然对刘四苦的食量早已习惯。
又一轮烤串上桌，刘四苦这次倒是没一个人独吞，给刘图递了两串狼烤肉，自己则埋头苦吃，一边吃一边喝着麦酒，时不时还跟刘图聊两句当年在雪山的趣事，气氛热闹又温馨。
酒足饭饱后，刘四苦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带着烤肉香气的饱嗝，突然猛地站起身，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直视刘图的眼睛，支支吾吾地道：“那个，，刘图啊，我突然想起营里还有事，好像是文营的长老要查岗，我得赶紧回去！不然要挨罚的。这账，，你先结一下，下次，下次我一定请你吃更好的。”
不等刘图反应过来，他撒腿就往巷口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喊道：“剑谱好好练，有不懂的就去外城东边的破庙找我，下次我请你。”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拐出了巷口，眨眼间就没了踪影，只留下一阵尘土。
刘图看着他跑远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带着一抹笑意。他转头对摊主老张道：“老板，结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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