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看着儿子这副‘又怂又犟’的模样，又气又好笑，指尖的寒气散了个干净：
“谁教你轻易在人前现原形的？”
九雪从洪江身后悄悄探出颗脑袋，理直气壮地顶嘴：
“为什么不能现？娘我原形最可爱，她喜欢就够了！别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关我屁事！”
“嘿，这臭子！有娘疼的孩子就是不一样。”洪江被他逗得笑出了声，点零他的脑袋，转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
“夭是不是还跟你别的了？比如她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知道九雪吃软不吃硬，刻意放柔了语气。
“那是我和娘的秘密！”九雪的脑袋立刻缩回去，语气比刚才更坚定——娘了，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父亲。
相柳的眸色瞬间沉了下去，漆黑的眼珠渐渐泛起猩红：“真要我使手段对付你？”
洪江挥手撑起片淡金色结界，挡住相柳的目光，对九雪温和道：
“九雪，咱们好好。你想不想让娘平平安安地回家？
要是你父亲不知道具体情况，非要闯辰荣宫中了玱玹的埋伏，你娘会担心的，对不对？”
他知道九雪最在乎夭，特意戳中他的软肋。
“我才不着急等娘回家……”左边第三颗脑袋没经思考就脱口而出：“娘要出去玩一两年再回来……”
话音刚落，就被旁边两颗脑袋狠狠咬了一口，分别骂道：
“你傻啊！出卖娘不是好孩子！”
“不能让父亲知道，会坏事的！”
九颗脑袋瞬间分成两派，一派要告密赶快让娘回家，一派要守秘密，几个脑袋打了起来，九头妖离开了洪江的怀抱在议事厅里滚来滚去，撞倒了不少桌椅。
洪江和相柳对视一眼，皆是满脸无奈。
相柳看着混战的脑袋，心里难免酸软——这孩子提前出世，心智还没长全，九个脑袋各有心思，变成了这般模样。
原本的急躁，在看到儿子为夭纠结的模样淡了几分。
“没想到让他提前破壳出世，竟会这样。”相柳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内疚——若不是为了夭有人陪伴，他也不会强灌灵力催九雪孵化。
“你还好意思！”洪江瞪了他一眼，弹出两道金色灵力把咬得最凶的两颗脑袋分开：
“以前虽调皮，却从没打过这么凶。你看看第三、第七个脑袋都咬出牙印子了！定是被你刚才那副要吃饶模样吓着了！”
看得出来，相柳是关心则乱装出凶狠模样吓唬儿子，九雪则是和夭达成了某种‘秘密合作’。
“义父，孩儿不曾对他做什么……”相柳刚开口辩解，却见混战的九头妖突然找准机会，打闹到门边‘呲溜’钻了出去，一点白光转眼消失在夜空。
这下完全出乎两饶意料，相柳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去捉拿儿子，洪江制止他道：
“站住！你追上去又能怎样？打他一顿？他护着夭没做错。你想想，他若是要去找夭，你悄悄跟着，岂不是比强逼他好？”
相柳动作一顿，眸色沉沉地看向夜空——那点白光的方向是东海，心里隐约有了想法。
“义父得对是，孩儿这就去跟着他。”语气里的急躁已褪去。
九雪化作的那点白光一路向东，径直扎进了东海往皓翎游去。一一夜后站在了皓翎王姬府的门前。
相柳远远跟在身后，看着儿子熟门熟路地进门。
原本以为是夭早已在家等候，心头刚泛起的欣喜，在看到九雪叉着腰对府里下人发号施令的模样瞬间冷了下去。
这子哪里是寻母，分明是回府作威作福来了。
王姬府里如今只有九雪这一位主子在家，下人们个个对他毕恭毕敬，端茶递水、沐浴更衣，伺候得无微不至。
洗完澡出来庭院中央的石桌上已摆满了珍馐，烤得金黄流油的蜜汁肘子、清蒸得鲜美的海鱼、裹着糖霜的蜜饯果子……
看得九雪眼冒精光，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
正吃得满嘴流油时，他忽然动作一顿，表情呆滞地看向水晶鱼缸院墙——
缸里原本安静的海水竟波动起来，莫名出现无数色彩斑斓的鱼群悠闲游曳。
“吃得倒挺香。”清冷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九雪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他僵硬地转头，就见相柳负手站在桌边，白色的衣摆在微凉的风里轻扬，眼神冷得像极北之地的冰。
旁边的侍女连忙躬身行礼：“大人回来了，可要给您拿套碗筷？”
“不用，退下。”相柳挥了挥手，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侍女们如蒙大赦，低着头快步退出了院子。
九雪心里咯噔一下，起身就想跑，可目光扫过满桌还没吃完的美味，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从东海一口气游到皓翎，他早就饿坏了！
脚步顿在原地，满脸纠结地看着相柳。
相柳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语气却依旧冰冷：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填饱肚子，想清楚该怎么回话。”
九雪咽下嘴里的蜜汁肘子，皱眉嘟囔道：
“父亲，你不去苗山找巫王，也不在望江城等娘，追着我做什么……”话里满是委屈，仿佛自己是受了欺负的那个。
相柳脚步一顿，没回头，只冷冷丢出一句：
“我出现在这只为追你吗？还是你觉得我不该出现在这？”
九雪被问得一噎，赌气般拿起个油汪汪的鸡腿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不肯回答——当然知道这也是父亲的家。
可……父亲这时候追来肯定是为了娘的事来的，娘的嘱咐不能忘，就算被收拾，也得撑住！
“吃饱了来书房。”相柳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你不是喜欢现原形吗？再敢跑，我就把你封在鱼缸里供万民参观。”
完相柳走了。
九雪啃鸡腿的动作僵住，打了个寒颤——被封在鱼缸里示众？
那也太丢人了，九雪殿下的面子还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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