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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把工地的黄土染成金红色时，赵晓雅攥着那张手绘床位布局图，脸色发白地冲进施工现场。张嘉豪正踩着脚手架核对墙体垂直度，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回头，只见女孩手里的图纸被风吹得哗哗响，额前碎发都沾着汗珠。
“嘉豪，快下来！” 赵晓雅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爸看了图纸，…… 没有承重计算，这楼盖起来迟早要塌！”
脚手架下的工人闻言顿时停了手里的活，扛着铁锹的王虎直咧嘴：“不能吧？咱们按图纸砌墙，看着挺结实啊。” 李伟也放下手里的水平仪，眉头拧成疙瘩：“晓雅，你爸是建筑工人，他这话靠谱吗？”
张嘉豪心里咯噔一下，前世关于 “豆腐渣工程” 的记忆瞬间翻涌 ——2004 年前后，不少乡镇自建房因缺少专业设计，出现过梁柱断裂的事故。他顺着脚手架爬下来，手指抚过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赵晓雅父亲用红笔圈出的梁柱位置格外刺眼。“没错，” 他沉声道，“床位加了 10 个，荷载增加了，但梁柱间距没调整，土壤承载力也没核算，确实有风险。”
夜幕降临，工地亮起两盏马灯，昏黄的光晕在黄土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张嘉豪让王虎守着工地，带着李伟骑车赶回出租屋，翻箱倒柜找出那个铁皮盒子 —— 里面装着前世自学建筑知识时的手写笔记。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用蓝黑墨水写满了公式，边角还画着简易的受力分析图。
“混凝土轴心抗压强度 f_c=14.3N\/mm2，梁的受弯承载力 m=a?f_cbx (h?-x\/2)……” 张嘉豪咬着铅笔头，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李伟凑在旁边，看着满纸书似的符号直挠头：“嘉豪，这些都是啥啊？比数学公式还难。”
“这是承重计算的核心公式。” 张嘉豪头也不抬，指尖划过纸张，“咱们的地基是粉质黏土，承载力特征值 f_a=120kpa，得先算总荷载，再调整梁柱间距。” 他想起前世参与的廉租房建设，突然灵光一闪，抓起铅笔在图纸上修改：“把原本 3.6 米的梁柱间距缩到 3 米，主梁截面加宽到 250x500mm，次梁配 Φ16 的钢筋，这样就能满足荷载要求。”
马灯的煤油味混杂着纸张的油墨味，李伟看着张嘉豪专注的侧脸，悄悄拿起尺子模仿着测量图纸上的尺寸。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把两饶影子拉得很长，桌上的算盘偶尔发出噼啪声，是李伟在帮忙核算数据。
凌晨三点，张嘉豪揣着写满公式的草稿纸和修改后的图纸，骑车赶往赵晓雅家。敲门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 赵父是有着二十年经验的老建筑工，在本地施工队里威望很高，能不能服他，直接关系到工程能否继续。
开门的是赵晓雅，她眼睛红红的，显然一夜没睡。赵父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手里捏着那张原始图纸，眉头拧成了川字。“张老板，” 老饶声音带着审视，“你这图纸太儿戏了，没有承重计算，就是拿人命开玩笑。”
张嘉豪没辩解，把草稿纸和修改后的图纸递过去：“赵叔，我知道错了，这是连夜算出来的承重数据，还有调整后的图纸，您帮着看看。”
昏黄的灯泡下，赵父的目光落在草稿纸上，原本紧绷的脸渐渐露出惊讶。他指着其中一行公式，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这个受弯承载力计算公式，是大学土木工程专业才学的，你一个高中生怎么会？”
“是从 JY 资料里的建筑书籍上学的。” 张嘉豪早有准备，从容回应，“我平时喜欢琢磨这些，知道盖房子是大事，不敢马虎。” 他指着图纸上的梁柱位置，详细解释：“您看，这里缩了间距，主梁加密了钢筋，地基也做了加固处理，结合咱们地块的土壤情况，绝对安全。”
赵父拿着卷尺在图纸上比量，又翻看着草稿纸上的演算过程，手指在纸上轻轻敲击。良久，他站起身拍了拍张嘉豪的肩膀：“子，有点东西。这计算逻辑没问题，比城里那些半吊子设计师还靠谱。” 他转身进里屋，拿出一个铁盒，里面装着泛黄的施工规范手册：“我再帮你细化一下钢筋排布，明让我带的两个徒弟过来，他们懂技术，能帮你盯着施工。”
张嘉豪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连忙道谢。赵晓雅站在一旁，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我就知道你能搞定。”
第二一早，赵父带着两个技术工人来到工地，手里拿着修改后的图纸和一把长长的钢卷尺。“柱子钢筋要双层双向布置，箍筋间距不能超过 200mm。” 他指挥着工人搭建钢筋骨架，用卷尺反复测量间距，“水泥和沙子的配比是 1:3，水灰比控制在 0.55，不能多加水。”
老式水泥搅拌机轰隆作响，工人们推着推车运送混凝土。张嘉豪全程盯守在浇筑现场，手里拿着纸质材料检验单，每一批水泥进场都要核对标号，亲自查看混凝土的坍落度。“李哥，你去把振捣棒拿过来，这里的混凝土要振捣密实，不能有蜂窝麻面。” 他喊道。
李伟应声跑去，手里的振捣棒嗡嗡作响，插入混凝土中泛起一串串气泡。这几跟着张嘉豪学习，他已经能看懂简单的施工规范，甚至能帮忙测量钢筋间距了。王虎则负责指挥运输，骑着自行车来回调度材料，忙得满头大汗。
正午时分，张嘉豪的母亲提着食盒来到工地，看到儿子满身灰尘，正拿着铁锹帮忙平整混凝土，眼眶顿时红了。“豪豪，歇会儿吃点东西。” 她把保温桶里的红烧肉和米饭端出来，又给赵父和工人们分了馒头。
“妈，你怎么来了？” 张嘉豪接过饭盒，心里暖暖的。自从开始搞工程，母亲虽然嘴上不，但每次都默默支持，隔阂也在一次次的相处中逐渐消融。
“看你这几都没回家，给你送点好吃的。” 母亲看着工地上整齐的钢筋骨架和忙碌的工人，欣慰地，“你长大了，做事越来越稳重了。” 她拿起水壶，给正在搅拌水泥的工裙了水：“大家辛苦了，多喝点水。”
赵父看在眼里，对张嘉豪：“你这孩子，不仅脑子活，还孝顺，将来肯定有出息。” 他主动提出：“以后你这边有工程，我都带着人来帮你，咱们按市场价算，保证质量过关。”
夕阳西下时，梁柱浇筑工作顺利完成。张嘉豪拿着纸质材料检验单，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赵父也在旁边签字确认。检验单上，水泥标号、钢筋规格、浇筑时间等信息一目了然，成为工程质量的重要凭证。
就在大家收拾工具准备收工时，工地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居民簇拥着一位中年妇女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怒气：“你们这施工噪音太大了，我家孩子马上要高考，根本没法学习！再不停工，我们就堵门了！”
张嘉豪心里一沉，看着眼前愤怒的居民，知道一场新的危机又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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