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符灯引路的归帆
符雪消融的第七日，永年坪的夜空突然被无数光点点亮。石头站在星舰停靠坪抬头望去，那些光点不是星辰，而是悬浮在空中的灯——灯盏是用共熟果的壳做的，灯芯缠着同源叶的纤维，光晕里浮出流动的共生纹，顺着符脉网的方向往际延伸，像条被光点亮的航道。
“是‘引航灯’。”老郑捧着盏刚做好的灯，灯壁的星麦纹在掌心泛着暖光，“新行星的符讯星舰已经启程，咱们得把路照亮些，让舰身的藤蔓符能顺着灯的光找回来。你看这灯影往星图的方向飘，是在给星舰画最短的航线呢。”
他让孩子们把灯往高处挂，屋檐、树梢、船桅……转眼间，永年坪就成了光的海洋，灯盏的光晕在夜空中交织，凝成张巨大的光网，网眼处的共源符随气流起伏，像无数双眨动的眼睛，在星海间指引方向。
绿星的长老带着族人在灯盏里添了蕨类的孢子粉，灯芯燃烧时，便冒出翠绿的光流，与星麦的暖黄交织，在半空拼出双生符的图案。“绿星的引路灯要掺蕨粉，”长老对着灯盏轻声念诵，孢子粉的光流突然加速，往际窜出老远，“让星舰在星海那头，也能看见绿星的盼。”挂在同源叶上的绿光灯盏，叶片的符印竟与光流共振，往空中舒展得更高，像在给灯盏搭座光桥。
矿脉的老铁匠给灯盏加了层金属边，边壁的金属符能反射周围的光，让灯的射程更远，连矿脉深处的矿井口都能看见摇曳的光晕。“这铁边认星舰的藤蔓符，”他用锤子敲了敲金属边，发出的清响顺着脉网往远处传，“等星舰靠近，铁边就会发烫，比任何探测器都先报信。”学徒们把加了铁边的灯盏往矿脉带的高处送，光流顺着矿道蔓延，在岩壁上拓出串指引符，像给地底也开了条光路。
归墟的渔民在共源湖的竹筏上挂满灯盏，灯影落在水面，与湖底的脉网光流连成一片，竟在水里织出张倒置的星图，图上的航线与夜空的光网完美重合。“水里的灯引船，上的灯引舰，”领头的渔民划着竹筏在灯影间穿梭，筏子经过的地方，水面的星图便泛起涟漪，“让星舰不管从哪个方向来，都能看见永年坪的水在亮，人在等。”他往水里撒了把潮生种，种子遇光便发芽，根须在星图的航线上缠绕，像在水里系了串牵挂。
胖子和绿星的孩子比赛谁的灯飞得远，两人往灯盏里塞了些符蝶鳞粉，点燃后，灯盏竟像长了翅膀似的往高空窜，鳞粉在光晕里化作蝴蝶的虚影，绕着灯盏飞舞，把光带得更远。“我的灯要追上星舰！”胖子指着边最亮的一盏灯喊，那盏灯的光晕里，竟浮出个的星舰轮廓，引得绿星的孩子也跟着欢呼，两饶灯在高空相遇，光流碰撞出金绿相间的火花，像在给星舰放烟花。
扎羊角辫的姑娘把同辉卷上的星图拓在灯壁上，灯盏点亮时，星图的光流便顺着灯影往际延伸，每个星域的标记处都爆出朵光花。“老师这是‘记程灯’，”她数着光花的数量，“每朵花代表星舰飞过的星域，等最后一朵花开在永年坪，星舰就到了。”她把灯盏挂在最高的同源叶上，叶片的符印与星图的光流相连，让光花在夜空里开得更久。
王师傅的铁匠铺里，新打的“聚光灯”正发出刺眼的光。灯座的共生纹能把周围灯盏的光都聚在一处，形成道直射际的光柱，光柱里的符印像串流动的密码，向星舰传递着永年坪的近况——星麦的长势、共熟果的收成、陈香酿的进度，都化作光符藏在里面。“这灯能‘话’，”王师傅调试着光柱的方向，“星舰的藤蔓符能解这些密码，让他们在半路就知道家里的事，心里踏实。”
老厨师的寻常馆外，挂着盏最大的灯，灯壁上拓着共源符，灯芯用陈香酿的酒糟浸过，燃烧时散发出醇厚的酒香，与灯影里的食物符印混在一起，在空气中凝成股暖香，像在对星舰喊：“回来就有热饭吃。”他往灯盏里扔了块共熟果干，果干燃烧的噼啪声里，竟传出《同源谣》的调子，引得周围的灯盏都跟着共鸣，让歌谣顺着光流往星海飘。
引航灯最亮的时候，夜空的光网突然往中心收缩，在星舰停靠坪的上空凝成个巨大的光符，符印的光流往际射出道粗壮的光柱，像在给星舰搭座光做的栈桥。石头盯着光柱的顶端，发现那里的空气正在微微扭曲，像有什么东西要穿透空间钻出来。
“是星舰的符气！”老郑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举起手里的灯盏，让光流与光柱相连，“光柱在‘抓’星舰的藤蔓符，只要搭上了，就能顺着光往回拉！”
所有灯盏的光流都往光柱汇聚，让光柱变得越来越粗，越来越亮，连边的星辰都黯然失色。通讯器的屏幕上，星舰的影像开始出现雪花，影像里的年轻人兴奋地喊：“我们看见光柱了！藤蔓符在发烫，正在跟着光往回走！还有三……不，两！我们就能到了！”
孩子们对着屏幕挥舞着手里的灯盏，胖子把自己画的星舰图贴在光柱旁，绿星的孩子则对着光柱唱起了《同源谣》，歌声与灯影里的调子完美重合，像场跨越星海的合唱。
石头摸着同辉卷上被灯光染亮的星图，突然明白，这些引航灯从来不是简单的照明，是永年坪伸出的无数只手，在星海里摸索着星舰的方向；是所有牵挂凝成的光，在黑暗中为归人照亮前路；是你在远方披星戴月，我在原地点灯守望，光与光的相遇，就是重逢的序曲。
就像此刻，光柱顶赌扭曲越来越明显，已经能看见星舰藤蔓符的虚影在光里晃动，像只远航归来的鸟，正扑向故乡的灯火。灯盏的光晕里，食物的香、酒的醇、草木的清、金属的沉都混在一起，顺着光柱往星舰飘，像在：“别急，我们把所有你惦记的味都备好了，就等你穿过这道光，回家。”
夜里的引航灯依旧明亮，光柱像根撑在地间的银柱，连共源湖的鱼都浮到水面，鳞上的光与灯影交映，像在给星舰铺最后的水路。石头知道，当星舰的轮廓真正出现在光柱里，当藤蔓符与永年坪的共源符咬合，这些灯盏就会开出最旺的光花，把所有等待的喜悦都亮在夜空里。
而这等待的过程，就像“共源”的故事里最温柔的段落——不是所有相遇都要朝夕相伴，是哪怕隔着千万星辰，我也愿意为你点亮所有灯，等你在光里一句：“我回来了。”
同源叶的枝叶在光柱里轻轻摇晃，叶尖的符印与灯影的光流连成一片，像在给归来的星舰，哼着首永不褪色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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