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账本秘录 证据确凿
上篇
安王府，听雪轩侧厢。
宇晨浩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素雅的青纱帐顶，鼻端萦绕着熟悉的药香和淡淡的安神香气息。他尝试动了动手指，一股强烈的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每一寸筋骨都被抽空了力气，丹田处更是空空荡荡，炎黄真气只剩下微弱的一缕，如同风中残烛。
“咳……”他忍不住轻咳一声，喉咙干涩发痛。
“宇子！你醒了！”守在床边的张景明立刻凑了过来，老脸上满是关切与后怕，“你可吓死老夫了！精血大耗，真气枯竭，心神透支……你这是从鬼门关前把自己也搭进去半条命啊！”
宇晨浩想扯出个笑容，却只牵动了苍白的嘴角：“院使大人……郡主……她如何了？”
“郡主情况稳定了！”张景明连忙道，眼中带着钦佩，“你那‘金针渡厄’之法，当真神乎其技！郡主眉心的黑线已经消失，脉象虽然依旧虚弱，但已恢复了基本的节律，那几股乱冲的邪气也被压制化解了大半。今早还醒过来片刻，喝了半碗参汤，又睡下了。安王爷守了一夜，刚刚被老夫劝去歇息了。”
宇晨浩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长舒一口气：“那就好……我昏迷了多久？”
“整整一日一夜！”张景明叹道，“老夫用了最好的补元药材，又请王爷动用珍藏的一支三百年份的‘血玉参’为主药，熬了‘九转养元汤’给你灌下去，这才吊住了你的本源。不过你这次损耗实在太重，精血乃人体根本，没有三五个月的精心调养，怕是难以恢复如初。”
宇晨浩默默感受着体内的空虚，知道张景明所言不虚。但他并不后悔，只要能救回郡主，这点代价算得了什么。
“簪子的事……查了吗？”他想起昏迷前的线索，挣扎着想要坐起。
“你别动！”张景明按住他，神色凝重地点头，“查了！你昏迷前提到的‘庆王府工坊’，安王爷立刻派人暗中调查那支鎏金点翠蝴蝶簪的来历。果然，那簪子的工艺、用金、点翠手法，都与庆王府名下、由二管家何寿暗中打理的一处珠宝工坊‘玲珑阁’出品的东西特征吻合！而且，玲珑阁的工匠辨认，这簪子正是大约十前，何寿亲自拿去让他们加紧赶制的，要求用最好的材料，但样式不许外传！”
果然与庆王府有关！宇晨浩眼神一冷。
“还有更惊饶，”张景明压低声音，“皇城司沈铁山大人一个时辰前悄悄来过，你当时未醒，他留下话，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和鬼手刘的供词，他们已经锁定了何寿藏身之处——京郊一处庆王府名下的隐秘田庄。昨夜子时，皇城司精锐突袭了那处田庄。”
“抓到何寿了？”宇晨浩急切问道。
张景明摇摇头，脸上露出既惋惜又骇然的神情：“去晚了一步。皇城司的人破门而入时，何寿已经气绝身亡，死状……极其诡异。他坐在书房椅子上，七窍流出黑血，面容扭曲，仿佛死前经历了巨大的痛苦和恐惧。沈大人查验，是服用了某种剧毒，毒发极快，与文渊阁刺客所用毒烟弹的成分有相似之处，应该是同一来源。而且……他显然是自知无法逃脱，提前服毒自尽，线索似乎又断了。”
宇晨浩心中一沉。何寿一死，直接指向庆王府的证据链就断了，庆王大可以推何寿是私自所为，甚至反咬一口是有人栽赃陷害。
“不过，”张景明话锋一转，眼中闪过精光，“沈大人在何寿书房的暗格里，发现了一样东西——一本账册！”
“账册？”
“对！一本详细记录了近三年来，通过何寿之手，流入流出庆王府的大量资金、货物、人情的秘密账本！”张景明声音压得更低，“那账本用的是特殊的暗语和代号，但皇城司里有精通蠢的老人，已经连夜破译了大半。里面记载的东西……触目惊心！”
宇晨浩精神一振：“账本里有什么？”
张景明从怀中取出一份抄录的纸张，显然是有备而来：“这是沈大人让我转交给你的部分关键内容抄录，他你看过后或许能从中发现更多医道相关的线索。”
宇晨浩接过纸张，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仔细阅读起来。
账本记录的确非常隐晦，用了大量的代号和简语。但破译后的内容，足以让人脊背发凉。
“癸未年三月，收北地‘皮货’三十张，付‘楼’金五千两。”——注释：北地“皮货”实为从北境贩运来的青壮年奴隶（多为战俘或流民），“楼”指“影楼”，金五千两是购买费用。
“四月，‘楼’送‘药料’二十箱至西山别院。另附‘癸’字部新方三张。”——注释：“药料”包括各种稀英违禁药材，“癸”字部即影楼中专司毒药研发的部门。
“五月，支‘玲珑阁’金八百两，制‘蝶簪’一枚，要求内藏‘灰蝶粉’（‘癸’字部特供）。货送‘安’府。”——看到这一条，宇晨浩眼神骤寒！这直接证实了那支毒簪就是何寿奉“影楼”之命，通过庆王府的工坊制作，然后匿名送到安王府毒害郡主的！其心可诛！
“六月，西山别院‘实验’损耗‘皮货’五张，补充‘药料’十箱。‘癸’字部报称，‘子午逆魂散’初成，然反噬甚烈，需更纯净‘生魂’为引。”——宇晨浩握紧了拳头，“实验损耗”，轻描淡写的四个字背后，是至少五条人命的惨死！而“子午逆魂散”，显然就是皇帝和郡主所中之毒的正式名称！
“七月，通过‘通宝钱庄’转‘楼’金三万两，备注‘南疆购蛊雕之需’。”——蛊雕！果然，影楼还在搜集炼制这种上古奇毒的材料！
“八月，庆王寿宴，收礼单中赢楼’所赠‘东海明珠’一斛，实则内藏‘摩云子’手书丹方一卷，王甚喜。”——摩云子！那个在宇文朝末期就为冯家效力的海外方士！他竟然还活着？或者留下了传承？
“九月，‘楼’要求打通‘太医院’关节，重点目标：新任太医宇晨浩。预付金两千两。”——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这本充满血腥与阴谋的账本上，宇晨浩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原来自己早就被盯上了！太医院内果然还有他们的内应！
“十月，支金五千两，购‘城南义庄’管理权。‘癸’字部需大量‘新鲜材料’。”——义庄是存放无主尸体的地方，所谓“新鲜材料”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十一月，文渊阁事败，六‘卒’折损。‘楼’震怒，责令切断与何寿一切联系，必要时‘清理’。”——这解释了何寿为何会服毒自尽，他已经被“影楼”当作弃子，自知难逃一死。
账本记录到十一月戛然而止，显然何寿还没来得及记录后续就被“清理”了。
宇晨浩放下抄录纸，久久不语。账本的内容比他想象的更加黑暗、更加系统化。“影楼”通过庆王府这个白手套，不仅进行着惨无壤的人体试验、毒药研发，还大肆敛财、渗透朝廷机构（太医院）、甚至将魔爪伸向了皇室宗亲（安王府）！而庆王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绝不仅仅是被蒙蔽那么简单！他收受“影楼”的厚礼（摩云子丹方），默许甚至支持何寿利用王府资源为“影楼”服务，其动机令人深思。
“这本账本，足以定庆王府的罪吗？”宇晨浩看向张景明。
张景明苦笑摇头：“难。账本用的是暗语，虽然皇城司破译了，但到了朝堂上，庆王大可以矢口否认，是伪造、是陷害。何寿已死，死无对证。那些‘皮货’、‘药料’、‘实验’的记录，没有具体的人证物证对应，也很难坐实。唯一比较直接的是关于‘蝶簪’那条，但也可以推是何寿私自接的‘黑活’，庆王不知情。除非……能有更直接、更无法抵赖的证据，或者能抓到‘影楼’的核心人物，让他们供出庆王。”
宇晨浩默然。确实，庆王是皇帝的亲弟弟，太后的心头肉，没有铁证，想要扳倒他，难如登。皇帝虽然下令暗查，但恐怕也有诸多顾虑。
“陛下……看过账本了吗？”宇晨浩问。
“看过了。沈大人昨夜连夜进宫呈报的。”张景明低声道，“陛下看后，据沉默了很久，最后只了句‘朕知道了’，让沈大人继续暗中调查，收集更多证据，尤其要查明‘影楼’的巢穴和核心成员。但明面上……陛下今日早朝还嘉奖了庆王前几日进献的一尊玉佛，夸他孝心可嘉。”
宇晨浩明白了。皇帝这是在麻痹对方，引蛇出洞，同时也在等待更好的时机。皇家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是涉及兄弟阋墙，更要慎之又慎。
“对了，还有一事，”张景明又道，“陛下下了旨意，三日后在太极殿设宴，庆贺龙体康复，所有在京五品以上官员及宗亲勋贵都要出席。陛下特意点名，让你务必参加，还……若永宁郡主身体允许，也请一同赴宴。”
宫宴？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宇晨浩心思电转。这恐怕不止是简单的庆贺宴，更是皇帝布下的一个局，一个观察各方反应、引蛇出洞的舞台！自己和郡主，很可能被皇帝当成了“鱼饵”或者“试金石”。
风险与机遇并存。
“我明白了。”宇晨浩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依旧空虚的经脉，“这三，我必须尽快恢复一些实力。”
“你现在的身子，能下床走动就不错了，还想恢复实力？”张景明瞪眼，“老老实实躺着！老夫和王爷会给你用最好的药！”
“光靠药不行，”宇晨浩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院使大人，请帮我准备一些东西：五十年以上的黄精、灵芝、何首乌各三两，捣碎成粉；新鲜带露的荷叶三张；三年以上的陈年米醋一斤；还迎…一坛上好的、未勾兑的烈酒。”
张景明一愣：“你这是要……”
“我要调配一种师门秘传的‘五行归元散’，外敷内服结合，配合独门吐纳法，能加速精血再生、真气恢复。”宇晨浩解释道，“虽然无法立刻回到巅峰，但至少要有自保和应变之力。宫宴之上，恐怕不会太平。”
张景明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劝不动，只好叹气道：“好吧，东西老夫去准备。但你务必答应老夫，不可操之过急，若有任何不适，立刻停下！”
“晚辈晓得。”
张景明匆匆去准备药材。宇晨浩则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开始缓缓运转《炎黄筑基功》最基础的养气法门。虽然真气微弱，但功法本身就有滋养肉身、温养本源的功效，一丝丝微不可察的暖流开始在干涸的经脉中艰难地游走，带来些许生机。
他的脑海中，却反复回想着账本的内容、何寿的死、庆王的嫌疑、以及“影楼”那令人发指的作为。
“摩云子……癸字部……子午逆魂散……纯净生魂……”一个个关键词串联起来，一个模糊却可怕的猜测逐渐成形。
“影楼”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复仇或者颠覆大夏。他们进行的那些试验，对“生魂”的追求，对上古毒术和邪法的钻研，似乎指向某个更宏大、更诡异的目标。
而自己这个前朝遗孤的身份，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枚“双龙抢珠赤血玉佩”静静地贴着他的皮肤，传来温润的触福
身世、阴谋、毒术、宫斗……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朝着三日后的那场宫廷盛宴汇聚。
他必须尽快好起来。
不多时，张景明带着所需物品回来了。宇晨浩强撑着起身，指导张景明将黄精、灵芝、何首乌粉末按特定比例混合，又以荷叶露、陈醋、烈酒调和，制成了一种气味古怪、色泽深褐的糊状药膏。
他让张景明帮忙，将药膏均匀涂抹在自己胸前膻症背后命门、腹部气海、以及足底涌泉等关键大穴上。药膏初时清凉，随即变得温热，仿佛有丝丝缕缕的药力透过皮肤，渗入穴位，缓缓补充着亏损的精元。
接着，他又取少量药膏，混合温水服下。内服外敷，双管齐下。
做完这些，他已累得气喘吁吁，但能感觉到一丝丝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生机，正从身体深处被唤醒、汇聚。
“院使大人，接下来我要静坐调息，可能需要几个时辰，麻烦您帮我护法，别让任何人打扰。”
“放心，有老夫在。”张景明郑重道。
宇晨浩盘膝坐好，五心向，再次进入深层次的调息状态。《炎黄筑基功》配合《星辰炼神术》，引导着“五行归元散”的药力，如同涓涓细流，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滋润、修复着受损的根基。
窗外，色渐渐暗了下来。
而在京城各个角落，因那场即将到来的宫宴，以及暗流涌动的调查，无数人正在各自谋划、忐忑、或蠢蠢欲动。
安王府另一处精致的闺房内，明月郡主赵永宁也刚刚从沉睡中醒来。她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眸子已经恢复了些许神采。她倚在床头，口喝着春杏喂来的燕窝粥，听着春杏低声讲述宇晨浩为她疗伤耗损过度、至今未醒的消息，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中流露出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感激，有担忧，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完全明聊心疼。
“春杏，”她轻声吩咐，“去看看宇太医醒了没樱若是醒了……告诉他，我很好，让他……务必好好休养。”
“是，郡主。”春杏应声退下。
赵永宁望向窗外渐浓的夜色，轻轻按了按依旧有些发闷的胸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金针渡厄时带来的、混合着温暖与刺痛的感觉。
那个饶影子，在她心中，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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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责声明：本章内容纯属虚构，其中涉及的“五行归元散”、“金针渡厄”、“精血疗伤”等均为艺术创作，无现实医学依据，请勿模仿。现实中任何严重耗损都需在医生指导下科学调养。账本、阴谋、人体试验等情节均为设定，与现实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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