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瑞雪、林淮安等人都没话。
他们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该些什么了，心里只剩对林默勇气的佩服。毕竟既已选择为公主办事，便是选择为朝廷效力，可林默倒好，当着众饶面，一句接一句“锤子皇帝”地骂。
反观向且正、红姨等人，倒没太过在意。他们本就知道林默的身份，自然不会把朝廷太放在眼里，骂几句皇帝，在他们看来倒也正常。
只是像苏沉他们几个，心里本就存着为朝廷分忧的念头，也想过加入朝廷，换个安稳日子，这次跟着来铸剑谷，多少也有这层心思。可谢瑞雪这一路作为领队的表现，实在让他们难以接受。
他们本就是奔着公主来的门客，入了门自然要受公主管辖，这倒没什么。关键是，他们在公主身边待过一段日子，多少能看出谢瑞雪是公主的亲信。
真要跟着公主做事，他们最后必定会被分到谢瑞雪的旗下，受他差遣。正是想到这一层，他们心里才犯了怵，实在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安排。
…
同一时间，介阳城皇宫深处！
那间平日用于议事的偏殿议事厅内，此刻血腥味盖过了龙涎香。
浑身染血、披头散发的林啸，一手攥着染血长刀，刀刃还在滴着血珠，另一手指着龙椅上的人，声音因极致的恨意而嘶哑颤抖：“狗皇帝！狗皇帝…你你…当年你为夺皇位，屠我林家满门，连三岁稚子都没放过！今日我林啸从地狱爬回来，就要替除害，斩了你这暴君！”
龙椅上的赵阳，一身明黄龙袍衬得他虎背熊腰，魁梧身躯几乎占去半张龙椅，竟还翘着一只脚踩在椅边。
听见林啸的嘶吼，他非但没恼，反而眯着眼上下打量林啸半晌，唇边浓密的络腮胡抖了抖，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的轻嗤：“林家来的呀？看你这满身血污、提着刀闯宫的模样，是奔着砍朕来的吧？啧啧啧…有意思！不过呢！就凭你这连话都不利索的样子，也敢来砍朕？”
“休要辱我！”林啸被这话激得双目赤红，长刀往地上重重一剁，溅起几滴血珠，又破口大骂：“你这暴君！登基三年，苛捐杂税逼得百姓易子而食，忠良进谏被你扒皮抽筋，连边境将士的军饷都敢贪墨！今日我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拉你这昏君一起下地狱！”
这话落时，这位大乾帝皇赵阳终于收起翘着的脚，缓缓坐直身子。
那宽肩厚背本就透着压迫感，此刻坐正后，更像一尊铁塔立在龙椅前，依旧是笑着道：“完了？完就动手吧。”
他抬手拍了拍自己心口，“刀片子举那么久，胳膊不酸？不服就来砍朕呀，砍死朕，这龙椅归你坐！来呀，来呀！”
“你找死！”林啸怒喝一声，话音未落，殿外突然炸响一连串“救驾…救驾…”的呼喊，十几个御林军持矛冲至殿门。
林啸心头猛地一沉，刚要回头，就见一道黑影从殿外飞掠而入，衣袂带风落在阶下，来人正是镇南将军秦君。
“是镇南将军秦君来了！”阶下躲在柱子后的文官突然嘶喊出声，满殿官员顿时松了口气，有人甚至偷偷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可秦君刚要单膝跪地请罪，赵阳却突然抬手摆了摆道：“好了，你退下吧。谁让你们进来的？”
“可是陛下，此贼乃是先高手，刀气凛冽，恐扰了您……”秦君抬头急声劝道。可话没完就被赵阳一声暴喝打断：“马拉个巴子…滚出去！”
这一吼震得殿内梁柱似乎都晃了晃，秦君猛地僵在原地，脸上满是懵怔，连手按在剑柄上的动作都顿住了。
赵阳却没再看他，只对着林啸勾了勾手指，语气里的挑衅更浓：“别愣着，朕不用兵器，让你砍！来，往这砍，别手抖。”
林啸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不再犹豫，他本就是先境高手，此刻凝神聚气，长刀周身顿时泛起凛冽刀气，“轰轰”声在殿内回荡，连空气都似被刀气割得发颤。
下一秒，他双脚蹬地高高跃起，长刀朝着赵阳头顶狠狠斩下，刀气化作丈许长的刀浪，带着破风锐响直劈而去！
阶下秦君惊得双目圆睁，刚要冲上前阻拦，却见赵阳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砰…！”一声巨响，刀浪劈在赵阳身前，地面瞬间被砍出一道半尺深的裂痕，裂痕顺着青砖蔓延至龙椅，将那坚硬的紫檀木龙椅劈成两半，木屑飞溅！
可赵阳依旧站在原地，明黄龙袍的衣角只被气流吹得晃了晃。
他低头扫了眼脚边的裂痕，又抬眼看向持刀落地满脸震惊的林啸，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就这点本事？你这地狱没白爬，就是本事没长多少，连给朕挠痒都不够。”
话间，赵阳抬手摸了摸、挠了挠自己的头皮，可下一秒再看他脑袋上，竟多了几缕散落的发丝，“呵呵，不错不错，你的刀还能给朕剃个头。”
顿了顿，又摆了摆手道：“要不然这样吧，你先走吧，再好好练几年，等练好了再来找朕。朕看你才不过20岁，应该还有点潜力。”
周围的大臣们全都敛声屏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好些人缩在殿内的盘龙柱后，身子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先前那声嘶喊着“镇南将军到”的文官，心里头不住地嘀嘀咕咕：“陛下是不怕这些刺客，可我们怕啊！”
他偷偷抬眼扫过地面，目光落在那几具倒在血泊中的无头尸体上，其中一具，分明就是平日里与他同朝议事、私交甚笃的老搭档。
“不是，你怎么还不走？”赵阳的话音落下，见林啸仍立在原地，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朕都给过你机会了，你要不走，那朕就只能弄死你了。”
“昏君！这昏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林啸目眦欲裂，周身气势瞬间再次暴涨，一股凛冽刀意如狂风般席卷开来，朝着周围地面扩散而去。
顿时，他脚边一圈大理石地砖层层皲裂，“砰砰砰”的碎裂声在殿内接连响起。
“真是聒噪！都了让你赶紧滚，你还在这磨蹭，真是烦不胜烦！没本事就滚远点！”话落，赵阳不再客气，下一秒身形竟骤然消失在原地，不过瞬息，他已出现在林啸身前。
这速度快得让林啸瞳孔骤缩，眼睛瞪得滚圆，压根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动作的，只瞥见赵阳所过之处，大理石地面上竟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砖面都被踩得凹陷下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赵阳抬起手，一根手指直直点向他的眉心。
“砰！”
下一秒，赵阳指尖涌出一股凝练的内劲，化作实质的火焰能量，瞬间便将林啸的整个脑袋烧成了飞灰。
无头的尸体“啪嗒”一声重重倒在地上，溅起一片血污。
做完这一切，赵阳拍了拍双手，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转身重新坐回断裂的龙椅之上。
他抬眼望向殿外，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性：“外面那些躲在屋顶上的家伙听着，朕给你们一炷香的工夫，赶紧滚！等练好了本事，再来找朕！一炷香后…”
话到此，他伸手指了指仍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喘的镇南将军秦君，继续开口道：“一炷香后，他会来‘抓’你们。好了，朕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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