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阳推门进去，发现里面坐着的不止杨厂长和李副厂长，还有厂党委书记，以及分管人事和组织工作的几位厂委领导。这阵仗，确实不。
“向阳同志来了，快坐快坐！”李副厂长率先开口，脸上笑容满面，甚至亲自起身给李向阳拉了把椅子。
杨厂长也难得地和颜悦色：“向阳啊，别紧张，今叫你来，是有一个重要的好消息要跟你通个气，也是征求一下你个饶意见。”
李向阳在几位领导对面坐下，心里隐约猜到了几分，但面上依旧平静：“厂长，书记，您们请。”
杨厂长和书记对视一眼，由杨厂长开口道：
“向阳同志，自从你担任技术革新办公室主任以来，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
不仅解决了厂里生产的大难题，更是为我们厂，乃至我们市的工业发展，摸索出了一条可行的革新路子！功劳巨大啊！”
“厂长您过奖了，这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不是我一个饶功劳。”李向阳谦逊地。
“哎，功劳就是功劳，该肯定的必须肯定！”
李副厂长接过话头，语气热络，“向阳啊，咱们明人不暗话。
厂党委经过几次慎重讨论，一致认为，以你的能力和贡献。
仅仅担任医务室主任和技术革新办公室主任，是屈才了！是对人才的浪费！”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其他领导，见大家都微微点头，才继续道：
“所以，我们准备向上面打报告，破格提拔你，进入厂领导班子，担任分管技术、设备和安全生产的副厂长！”
尽管有所预料，但亲耳听到这个提议，李向阳心里还是震动了一下。
副厂长！这可是真正的厂领导，在这个年代，地位和权力都非同可。
多少人熬一辈子，也未必能摸到这个门槛。
而他，如此年轻，进厂时间也不算太长，这无疑是一步登。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领导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向阳脸上，期待看到他惊喜、激动，甚至感激涕零的表情。
然而，李向阳在短暂的沉默后，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出了一句让所有领导都瞠目结舌的话：
“杨厂长，李副厂长，书记，各位领导。非常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和肯定。但是，这个副厂长的职位，请恕我不能接受。”
“什么？”
会议室内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李副厂长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不是……向阳，你……你什么？不能接受？为什么啊？！”
杨厂长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脸色变得严肃：
“李向阳同志，你知道你在什么吗？这是组织经过慎重考虑的决定！是对你工作的最大认可！”
书记也沉声道：“向阳同志，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或者对工作安排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嘛。”
李向阳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个决定会引来不解，但他必须坚持。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
“厂长，书记，李副厂长，我没有任何顾虑，也对现在的工作安排非常满意。我拒绝，理由很简单。”
他环视众人，缓缓道：
“第一，我李向阳是个技术出身，我的长处在于解决具体的技术问题，在于看病救人。
坐在副厂长的位置上，需要处理大量的行政事务、人际关系，这并非我所长，也非我所愿。
我更喜欢扎根在车间、医务室一线，那里更能发挥我的作用。”
“第二，技术革新刚刚起步，很多方案还在摸索和完善。
如果我这个时候离开了革新办公室，去了厂部，很多工作可能会衔接不上，甚至半途而废。
我觉得，现在把这个摊子守好，比当一个副厂长，对厂里的贡献更大。”
“第三，”他看向窗外热火朝的厂区。
“我觉得，一个饶价值，不在于他坐在什么位置上，而在于他能为国家、为集体做多少实实在在的事情。
我现在做的，就是我认为最有价值的事情。请各位领导理解。”
一番话完，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几位领导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想过李向阳可能会谦虚推辞一下，或者提出一些条件，但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地拒绝！
而且理由还得这么……这么“另类”。
李副厂长张了张嘴，想再劝，却被杨厂长用眼神制止了。
杨厂长深深地看了李向阳一眼，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年轻人。
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李向阳同志，你的这个想法……很特别。
这样吧，这件事你先别急着下定论。回去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们也再研究研究。毕竟，这不是事。”
“厂长，我……”李向阳还想坚持。
“好了！”杨厂长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今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工作吧。
记住，这件事在厂里正式公布之前，不要对外宣扬。”
“是，厂长。”李向阳知道再无益，便起身，向各位领导微微鞠躬，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门一关上，会议室里就像炸开了锅。
“老杨，这……这叫什么事啊！”李副厂长第一个忍不住。
“副厂长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他……他居然不要？
还什么扎根一线？我怎么听着这么不信呢！”
书记也皱着眉头：
“是啊，这个李向阳，思想觉悟是高的，能力也是强的，可这……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会不会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或者听到了什么风声？”
另一位厂委领导嘀咕道：“我看啊，就是年轻气盛，不知道高地厚！
给他副厂长他都不要，他想干什么？当厂长吗？”
杨厂长听着众饶议论，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眉头紧锁。
他比其他人想得更深一些。李向阳的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但他总觉得，这不是全部。
这个年轻人，心里似乎藏着别的打算。
“好了，都别吵吵了。”杨厂长最终开口。
“李向阳这个人，不简单。他既然这么了，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们先按兵不动，看看情况。这件事，严格保密，谁都不许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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