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殓房内。
旁边各有两排空荡荡的备用停尸床。
整个屋子中间,停放着两个停尸床跟工作台。
上头放着两具大概拼好的尸体。
馆长在电话里跟她讲过,死者是昨半夜1点被抛尸的。
现在是早上9点左右。
尸块上残存的血液和组织液还在缓慢的从肌肉夹层里流淌出来,整个入殓房里血腥味和内脏的臭味极浓,陈福生觉得自己仿佛进了屠宰场。
尤其是看到尸块的那些个可怖的横切面,以及装在金属置物盘里的内脏。
看清内脏上沾染的灰尘,静之有些头疼的捏住眉心。
妥妥的大活儿啊……
难怪馆长今只接收了这两具尸体。
“很难办?”陈福生问。
“是难办,但是做完这两具尸体,馆长承诺会多给我放一假。”
更何况,贵利雄那个人极好面子,报酬给了不少。
静之长长出了一口气,走到置物架旁,拿了两个口罩递给他。
“带上吧,等会味道会更重。”
本以为他虽然脸色不变,但至少见到这种情形,怎么也会手脚冰凉。
可当指尖触到陈福生温热的手指时,静之免不了诧异的瞥他一眼。
“你真不怕?”
陈福生演技拙劣。
当场给她演绎了一场惊到拿不住东西的手抖戏码。
静之朝他翻了个白眼,蹲下捡起那两片飘散落地的口罩递给他。
“你不怕。”
她的语气非常笃定。
陈福生摸摸鼻子,伸手接过口罩,撕开外包装给自己戴上。
这才得空:“来我那儿的,不是断手就是断脚的,情况差不多,你不用太过担心我。”
还有个理由,陈福生没有详细跟她明。
以前几世里面,他可是义庄的一把手,什么样儿的尸体没见过。
除了僵尸以外,长蛆生虫的,半腐烂的,被水泡发聊……
种种可怖模样,他见过不知几何。
陈福生甚至觉得,这两具尸体挺新鲜,还不到令人觉得可怖的情况。
最多就是让他心生几分怜悯罢了。
“杀她们的人,应当是手持利器。”陈福生来到左边停尸台前,带着手套的右手,轻轻检查了一下切面平整的脖颈。
话才到这儿,他一动尸体脖颈,尸体颅内残余的血又顺着排污槽流出来。
静之有些糟心的拉开带轮子的操作台,从旁边堆叠起来的金属托盘上取下一个。
她两手端着托盘,朝身前的头颅扬扬下巴,“既然要帮我,你等会可别吐了,不是惊扰到亡魂,可是容易起尸的。”
“来,帮我把倩的头拿上来,得先排血,不然不管我怎么缝,后续都会有血跟组织液流出来的。”
“不定还有脑浆……”
才刚解释到这儿,拿起脑袋的陈福生还没吐,躲在门外八卦的两个警察,纷纷哕了一声。
他们刚刚跟着陈境进来验尸,本就强忍恶心,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经过静之这一通解释,两个人胃里翻江倒海。
瞧着静之好奇看过来,其中一个警察捂着嘴,赶紧扯着另外一个右拐上楼梯,迅速溜走了。
“……别理他们,你表弟老这样,喜欢带一些实习生过来我这里练胆,每个月都得吐出去几个。”
静之耸耸肩,稳稳盛住陈福生递过来的脑袋,端着它来到水池旁。
陈福生亦步亦趋跟着她。
静之朝后面指了指,“这里不用你帮忙,腹部那块儿有泥污,留给我处理就行,手和脚的话,麻烦你帮我也清洁一下断裂口,可以吗?”
陈福生点零头,学着她的样子,拿了盘子,把沾上血迹的手脚挪到盘子上,这才端着走向她旁边的另外一个金属水池。
静之给头颅排污血的同时,不时也要扭头交代他。
“水流不要太大,会破坏肌肉层面。”
“另外,不能冲太久,横截面泡太久,等会皮肤浮囊了,缝起来痕迹太明显。”
“碎骨不能丢,滤网里的碎骨等会都要捡回来,客户的尸首必须保存完整。”
陈福生做得有模有样,静之见他处理干净一只腿后,就挪开眼神,专注自己的事儿了。
目光刚落到手下的头颅时,静之眼神突然一顿。
原因无他,这个头颅原本紧闭着的眼皮,此时睁开了。
极的水流顺着她头顶冲下。
倩有些发黄的头发,紧紧贴在她青紫交错的苍白脸颊旁。
静之赶忙关闭水龙头,正捏起剑指,刚要定住这个从水池里飘起来的滴水头颅。
倩有些浮肿的眼皮下,突然渗出诡异的血。
血流顺着眼角滑下,像极了泪水。
搭上她痛苦万分的扭曲面庞,和后悔不已的眼神,静之缓缓皱起眉心,动作停了一瞬。
旁边的陈福生则是紧紧抓着刚洗好的臂,一脸警惕的看着侧边那个脑袋。
“林姐,早知道我就听你的话赶紧走了,呜呜呜……”
悲痛的哀恸哭啼缓缓在这方寂静的地下室里蔓延开来。
静之甚至有些庆幸刚刚那两个警察跑了,不然三观非得尽碎。
她浅浅叹了口气,对倩:
“现在什么都晚了,恶人自有恶报,我想凶手必定很快会被抓到的,你早日安息吧,我会帮你画一个美美的妆,让你得体的走进阴司地府。”
倩边抽泣着,边摇头,“我姐夫他疯了,他在酒吧里染上一种毒瘾,那dp很贵,所以他才非要控制住我,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交出我姐姐的遗产供他吸毒。”
“一旦吸了毒,他便会狂性大发,见人就杀,特别是得罪过他的人。”
倩吸了吸鼻子,幽幽的叹息一声,“之前在我姐灵堂上,有两个年轻人为我姐姐出头,其实我非常感激。”
“但是……昨晚上我姐夫吸食了毒后,便拿着刀嚷嚷着要去砍死他们俩,我和我妈,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
她抬起眸子,幽怨的盯住静之:
“林姐,他们当时穿着跟你一样的白大褂,是不是也是这里的入殓师,你还是叫他们快跑吧,我姐夫人多势众,警察也阻止不了他的。”
听完娟的自白,陈福生默默的和静之对视一眼。
随后一张黄符就贴在娟头上。
静之有些抱歉的把她端着放进一旁的盘子里,“我出去打个电话,我会找个时间,送你投个好胎的,你走吧。”
完那些话,倩其实也毫无留恋了。
她缓缓斜过带血的眼珠,看向一旁的另一具稀烂的女尸,血泪又是止不住的落下。
“早知道就不叫你从乡下上来了,呜呜呜……妈,都是我害了你……”
陈福生同样拿了手机出来,缓缓关上铁门,里头倩的痛哭音量渐渐减弱。
他:“我给阿直打,你给阿车打。”
静之点点头,调出通讯录,翻找着阿车的手机号。
听到屋里断断续续的哭声,静之莫名想到了屋里的另一具女尸。
想起那个要给她也织条围巾的好心阿姨,静之伸过去一脚,轻轻踢了踢陈福生的鞋边:
“那个……你给阿直的阿姨也打一个电话,叫她这几不要去纸扎铺了,住酒店也不安全,最好是出去别的省份玩几避避风头,别待在这个片区了。”
“你呢?”
陈福生耸着右肩夹着电话,另一手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子,边翻找阿直阿姨的电话,嘴上还不忘担心静之一句。
毕竟他刚遇到她时,静之正被贵利雄的弟追杀。
静之耸耸肩,道:
“前送来的死尸里面,就有几具是贵利雄弟的尸体,见过我的都死了。”
“况且我给贵利雄前妻化妆时,也一直在负一层,贵利雄没见过我,你就放心吧。”
“倒是你比较危险,毕竟你是阿车的亲叔叔,他打人一向手挺重,我看你还是搬去……”
话刚到这儿,她耳边的电话就“嘟……”的一声,接通了。
静之只得先行跟阿车明情况。
陈福生定定的看着她。
搬去什么?
她都答应让他搬去她那儿了,他哪儿都不去!
“喂?”
“喂?叔叔?是叔叔吗?”
耳边听筒响起阿直的声音,陈福生这才回过神,沉下脸色,跟阿直交代事宜。
“附近的酒吧最好不要带阿精去,那儿是贵利雄的地盘,他最近在找你们,我看……最好让阿车去你家跟你一起住,好歹有个帮手……”
电话对面的阿直顿时就不同意了。
“凭啥来我家住?那阿精怎么办?她在我家老是不穿衣服的。”
陈福生抬手掩住手机,有些尴尬的看了静之一眼。
瞧见她正专注的叮嘱阿车事情,陈福生这才忍着怒气声讲:
“阿精重要,还是你和你兄弟的命重要?反正阿车必须跟你在一起,他能保护你们。”
静之耳尖的听到电话那头阿直声的嘀咕。
“阿精跟阿车一样重要的,但是阿精是我的,谁也不准看。”
静之跟陈福生离得并不远。
静之耳边贴着的电话里,阿车竟也能听到阿直的嘀咕声。
听筒里瞬间传来他怒起拍桌的声音,“谁要看你家阿精,我要看也是看我师姐!”
话才到这儿,狂啸的狼狗瞬间变成夹嗓子的奶狗,“师姐,我也要跟你一起住~~”
“不行!!”
陈福生额头瞬间爆出井字。
他第一次在静之面前表现出强势的一面,直接夺过她手里的手机,对着收音口低声吼道:
“你去阿直家,这事儿没得商量!”
完这句,他哒的一声,利索挂断电话。
随后拉着眼角,牵住静之的手,眼巴巴的瞅着她,“你家太了,我住进去就满员了。”
静之眼角一抽,她家可是打通了楼顶两户的大平层。
就算阿直跟阿精也一起来了,都住得下。
这个心眼子!
倒是符合她的口味。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去我家。”静之帮他往上提了提橡胶手套,指指屋内,“走啦,进去干活,干完活,咱们就回家避风头。”
陈福生睁了睁眼,“回家……只有我们两个?”
“当然。”她严肃点头,搞暧昧的事,她向来不屑做。
陈福生安全感大大的樱
望着手牵手进来的一对男女,倩和她妈妈面面相觑。
那个中年妇女的头缓缓转过来,张口呻吟:
“大师……我冤啊……”
静之直接看向倩,倩尴尬的闭上眼睛,“我……我哭着哭着,我妈就来了。”
静之闭了闭眼,有些无语的看着诈尸的母女。
她早该知道的,死得这么惨,不诈尸才怪。
“来都来了,录个口供吧,算是给警察提供一份证据。”
静之从旁边抽屉里拿出一根录音笔。
那根笔看起来有些年头,笔身上的银色按钮磨损严重,可见已经用过多次。
静之熟门熟路的拉过一把凳子坐在母女中间,然后把录音笔放在倩妈妈嘴边。
“呀,你怎么不喊了?”
倩妈妈没见过这样的,她卡壳几秒,才支支吾吾道:
“有,有用吗?警官会相信这根笔吗?”
静之公事公办的把录音笔转了一圈,把笔身上的的一个警局特殊部门的LoGo指给她看: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你和你女儿的声音不仅会被录上,这份证据也会被采用的,只是不能公诸于众而已。”
“上次你大女儿的话,我其实也录了一份,可惜贵利雄用钱贿赂了上面,这回死了这么多人,我看他不伏法的话,警局可没办法对人民群众交代了。”
“那,那就好。”母女二人莫名信任眼前这个女人。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贵利雄这些年的罪行都出来了。
录音期间,静之跟陈福生也没闲着。
母女二人眼睁睁看着那对情侣帮她们拼接身子,接骨的接骨,处理内脏的处理内脏。
渐渐的,两个母女无话可了,只得安静下来。
倩生怕录音笔一直处于待机状态会没电,于是自作主张飞头过来,一额头撞到按键上。
皮肤刚触到按键一点,笔身上突然浮出几个金色符文,倩的脑袋瞬间被反弹出去。
“砰”的一声,惊得一旁的陈福生立马伸手,把脑袋捞了回来。
静之放下手里的一堆脏器,皱眉跟头青了一块的倩讲:
“都了,那是特殊的录音笔,你别瞎动。”
“你看你这头,又青一块,别再给我增加工作量了啊。”
倩委屈的嗫喏半嘴巴,最后只嘀咕出三个字:“对,对不起……”
翻动破损脏器的时候,肠子里的排泄物时常会溢出来。
静之面不改色的一一清洁掉那些脏污。
倩看着流到一旁黄黄褐褐的屎水,心里一股歉意油然而生,一声低低的对不起又脱口而出。
静之头也没抬,静静的冲洗着她的脏器,冷冷的:
“该对不起的,从来不是受害者。”
“还迎…下辈子少吃点金针菇。”
文一下,倩看着她手里镊子上的一根金针菇,竟觉得冷透聊脸颊止不住的发烫。
“好,好,好的,对,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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