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到半空时，林荞挎着竹篮往山林走，路过生产队的稻田时，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前几日刚插下的秧苗本就稀疏，如今更是透着股蔫气，大片青绿色的叶片间，竟夹杂着几抹刺眼的黄斑——那是稻瘟病的早期症状，前世在实验室研究作物病害时，她对这种病症的纹路再熟悉不过。
她快步走进田埂，蹲下身仔细查看。受病的稻苗叶片上，黄斑呈梭形，边缘还泛着红褐色，用指尖轻轻一碰，叶片就微微发脆。她心里一紧，稻瘟病传染性极强，一旦扩散，整片稻田都会遭殃，轻则减产三成，重则颗粒无收。现在正是病害初期，若能及时防治，还能挽回损失，可要是等病害蔓延开来，再想补救就晚了。
“必须赶紧告诉生产队！”林荞站起身，顾不上采草药，转身就往生产队的仓库跑。仓库门口，几个村民正围着队长李大叔话，李大叔手里拿着个账本，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是在为今年的收成发愁。
“李大叔！”林荞快步跑过去，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稻田里出事了！有稻苗得了病，再不管的话，会传染整片稻田的！”
李大叔抬起头，看到是她，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摆摆手：“荞丫头，你一个姑娘家，懂啥稻田的事？这秧苗刚插下去，有点蔫气很正常，过几就好了。”
周围的村民也跟着笑了起来，一个扛着锄头的大爷打趣道：“荞丫头，你是不是挖野菜挖糊涂了？稻子种了这么多年，我们还没见过能让整片稻田遭殃的病呢！”
“不是的！”林荞急得脸都红了，快步走到李大叔面前，认真地，“李大叔，那不是普通的蔫气，是稻瘟病！受病的叶片上有梭形黄斑，边缘是红褐色，这种病传播特别快，要是不及时防治，今年的收成会受大影响的！”
她越越急，甚至伸手比划着病害的形状，可李大叔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荞丫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稻瘟病？我种了二十年稻子，也只在老辈饶嘴里听过，哪有你的这么邪乎？你年纪，没种过地，可别凭着一点道听途的东西就来瞎指挥。”
“我没有瞎指挥！”林荞急得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我爹娘以前采药时，跟老郎中学过作物病害的知识，这种稻瘟病我认得！早期不防治，等病斑扩大，稻穗都会变黑腐烂，到时候想治都治不了！”
可她的话不仅没引起重视，反而让村民们笑得更厉害了。一个大婶捂着嘴笑道：“荞丫头，你爹娘是采药的，又不是种稻的，你可别拿老郎中的话来糊弄我们。我们种了一辈子地，还能不如你个姑娘？”
李大叔也沉下脸，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行了荞丫头，我们忙着呢，你要是没事就去挖你的野菜，别在这里添乱。稻田的事，我们自有分寸。”
林荞看着眼前的众人，心里又急又委屈。她知道，自己年纪轻，又没种过地，的话自然没人信。可稻瘟病的隐患就摆在那里，要是因为没人相信而延误了防治时机，整个生产队的村民都会受影响，大家辛苦一年的汗水，很可能会付诸东流。
“李大叔，我没有添乱！”林荞咬着牙，坚持道，“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稻田看看，就在东边那片田，靠近水渠的位置，有至少十株稻苗已经出现了病斑！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大叔皱了皱眉，显然不想再跟她纠缠，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等我们忙完了就去看看。你赶紧走吧，别在这里耽误我们做事。”
林荞看着他敷衍的态度，知道再下去也没用。她心里虽不甘，却也明白，没有实际证据，仅凭她一句话，根本改变不了这些老农户的想法。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急切，轻声：“李大叔，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但请你们一定要去看看。要是病害扩散了，损失就大了。”完，她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仓库。
离开仓库后，林荞没有去山林采草药，而是重新回到辆田。她沿着田埂，仔细查看每一株稻苗，将出现病斑的区域一一记在心里——东边田靠近水渠的位置有十三株，中间田的西北角有五株，西边田的边缘还有两株。她还特意用石头在病株附近做了标记，方便后续观察。
接下来的几，林荞每都会绕路去稻田查看。病株的数量在慢慢增加，原本只有黄斑的叶片，如今已经开始出现灰褐色的霉层，有些稻苗的茎秆也开始发黑。她心里越来越急，再次找到李大叔，把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告诉他，可李大叔依旧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她是故意来找茬，直接把她赶了出去。
村民们也开始对她指指点点，有人她“想出名想疯了”，有人她“被打坏了脑子，净胡话”。就连之前对她友好的张大爷，也私下劝她：“荞丫头，别管稻田的事了，那些老农户的脾气你也知道，他们认死理，你再多也没用，免得惹祸上身。”
林荞嘴上应着，心里却没有放弃。她知道，现在再多也没用，只有等病害进一步显现，让村民们亲眼看到损失，他们才会相信她的话。她开始每记录病株的数量和病情变化，还特意采了几片受病的叶片，放在竹筛里晒干，保存起来作为证据。
这傍晚，她又去稻田查看，发现西边田的病株已经扩散到了二十多株，有些受病严重的稻苗已经开始枯萎。她正蹲在田埂上记录，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李大叔。
李大叔皱着眉，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那些枯萎的稻苗上，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荞丫头，这些稻苗……真的是得了你的那个稻瘟病？”
林荞心里一喜，赶紧站起身，指着受病的稻苗：“李大叔，你看，这些稻苗的叶片不仅有黄斑，还长了霉层，茎秆也发黑了，这就是稻瘟病加重的症状。再不管的话，用不了十，整片稻田都会被传染。”
李大叔蹲下身，仔细查看了几株受病的稻苗，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种了一辈子稻子，虽然没见过稻瘟病，却也知道正常的稻苗不会这样枯萎。他站起身，看着林荞，语气终于有了几分认真：“荞丫头，你真有办法防治？”
林荞点点头，连忙：“有办法！早期可以用生石灰撒在稻田里消毒，还可以把受病的稻苗拔掉烧毁，防止传染。要是能找到波尔多液，防治效果会更好！”
李大叔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生石灰队里还有一些，可波尔多液是农药，队里没有，镇上供销社也很难买到。而且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大家都忙着插秧，哪有时间拔病苗、撒石灰？”
林荞心里一沉，她知道李大叔的是实情。在这个物资匮乏、劳动力紧张的年代，想要组织村民防治病害，确实不容易。但她没有放弃，认真地：“李大叔，就算没有波尔多液，拔掉病苗、撒生石灰也能控制病害扩散。现在不花时间防治，等病害蔓延了，大家之前的辛苦就都白费了。我可以帮着拔病苗、撒石灰，只要您能组织村民一起干！”
李大叔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最终点零头：“行，我先跟队里的人商量商量。要是大家同意，明就开始防治。不过荞丫头，要是最后没效果，你可别怪大叔之前没提醒你。”
“我不会怪您的！”林荞心里一喜，连忙，“只要能防治病害，减少损失，我做什么都愿意！”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稻田里，给受病的稻苗镀上了一层金色。林荞看着眼前的稻田，心里充满了希望。她知道，服李大叔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组织村民防治病害，过程肯定会遇到很多困难。但她相信，只要自己不放弃，就一定能帮助生产队控制住稻瘟病，减少损失。
她收拾好记录的本子，挎着竹篮往家走。路上，她还在琢磨着明的防治计划，想着要如何才能让村民们积极配合。她知道，这不仅是为了生产队的收成，也是为了让村民们更信任她，为自己在村里立足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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