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心里想着，眼睛里看着，手通红着，他用嘴使劲吹着，心里恼怒着。
他不禁想到历史上那些帝王对近侍如此宽容，想必就是因为像老太监这样服侍细致入微的太监侍女格外贴心吧。
他使劲吹手的动作引起了相父的注意。
相父起身过来察看，见他双手通红，连忙转身向殿外走去。
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恭敬拱手道：“陛下，还是叫太医过来涂些药膏包扎一下吧。”
刘禅本想拒绝，觉得这是事，转念一想，还是涂些药膏处理一下为好。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脚，低头看去，如今纱布已经拆掉了。
他想起那日因暴怒想泄愤而踢石头，结果把脚弄伤了，想到这儿，竟又觉得脚隐隐作痛——虽然现在已全好了。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黄老太爷，还有他那些古怪的瓶瓶罐罐，以及那浓重的膏药的味道，黄老太医的药膏虽然看着古怪，却着实管用，他的脚好得极快，简直快得惊人，倒有些像后世那云南白药的功效。
刘禅点头道：“也好，也好！”他之所以答应，一是为了让人放心——虽然他自己觉得不过是烫了一下，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旁人可不这么想。
毕竟他现在是万金之躯的皇帝，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有些无奈。
不一会儿，两个太监轻手轻脚地进了密殿，是另外两个，身材比较壮实，看着也沉稳一些，麻利地将殿内收拾干净……这回倒是没出什么差错。
刘禅就这么看着他们收拾这些东西，看得仔仔细细，眉头皱着，竟没来由地有些紧张，因为那碎裂的瓷盘上还粘着瘦太监如今已呈暗红色的一摊血迹。
等他们完全收拾好之后，他仿佛才松了口气似的瘫坐在榻上。
现在密殿内干净了，他的心情又愉悦起来——这样整洁的样子才舒服嘛。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溅到的滚烫的水不算多，此刻虽然泛红，但已经好多了。
于是他改了主意，对相父道：“相父，您看，好多了，不必叫黄老太医了吧？朕没这么娇贵。”他主要是嫌麻烦。
自从做了皇帝之后，一切都成了大麻烦，无论是生活还是政务，但凡涉及皇帝的事，总是格外繁琐。
相父摇了摇头：“陛下，还是叫黄老太医来看看为好。”
刘禅把手一伸：“相父，朕真的没事。”
相父起身过来仔细看了看他的手，仍坚持道：“陛下，还是让黄老太医瞧瞧更稳妥。”
“好吧。”刘禅见相父如此坚持，只得应下。
他知道相父是在关心他，他的一切事情，或许在相父眼中都是大事，马虎不得。
接下来，刘禅觉得该谈正事了。
等相父坐定后，他开口问道：“相父，这事您怎么看？”
相父没有立即回答。他轻摇羽扇，眉头渐渐拧成“川”字，陷入沉思。
刘禅见状也不打扰，只是百无聊赖地伸手去拿茶盏。
这次他格外心，先确认温度适宜才抿了一口。
茶水入口，滋味却与往日不同。
具体哪里不同，他也不上来，只觉得不是他最熟悉、最喜爱的那种茶香，但尚能入口。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才意识到老太监往日多么贴心——那人几乎对他的所有喜好了如指掌。
想到这里，刘禅忽然心头一凛：若是一个对你如此了解的人心怀不轨......这个念头让他浑身一颤，心底泛起阵阵寒意。
正当刘禅因这些想法而心生寒意时，相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相父恭敬拱手道：“陛下，此事......老臣以为并不复杂。”
刘禅闻言双目一亮，急切地追问道：“相父请细！何以见得？”
相父却不急着回答，只是轻摇羽扇，捋着胡须反问道：“陛下以为，这宫中的护卫可算严密？”
刘禅沉吟片刻。若是从前，他定会不假思索地答道“严密非常”。
但经此一事，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疑虑——这宫禁当真如他想象的那般固若金汤吗？
“相父，”刘禅缓缓道，“如今……朕倒有些拿不准了。”
相父闻言突然抚掌大笑：“陛下过虑了！依老臣之见，这宫闱之中仍是戒备森严的。”
刘禅闻言眉头微蹙，略一沉吟，忽而心领神会，却仍存疑虑：“可是相父......”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措辞。
相父接过话头：“陛下莫非信不过赵云、陈到二位将军的能力与忠心？”
刘禅顿觉相父会错了意：“相父，赵老将军与陈老将军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相父，暗忖以相父之智不该不解其意。
果然，相父再度展颜：“老臣明白陛下的顾虑了——可是在忧心内廷的宦官宫女？”
刘禅点头道：“正是！”
“陛下是担忧内侍宫女不可靠？”
刘禅再次颔首：“正是！”
他暗自腹诽：这不明摆着吗？不由疑惑地望向相父——今日相父怎的这般反常？如此浅显之事竟看不透？这实在不合常理。
他瞳孔微张，忽生荒谬念头：莫非相父也被人穿越了？就在方才？难怪言辞应对大失水准。
思及此，他顿觉脊背发凉，竟不敢直视相父。
相父显然未察觉他的胡思乱想。
刘禅转念又想：若相父真知晓自己这般马行空的揣测，那才真教人毛骨悚然。
相父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沉稳如泰山，却又带着炭火般的暖意：“陛下其实不必过虑，至少常伴您身侧的老太监与老侍女，是可信的。”
刘禅闻言大感诧异，瞳孔微缩：“相父此话何意？”
他实在不解相父言下之意——莫非自己的理解有误？
那位老侍女他倒信得过，毕竟是她是“便宜老妈”的贴身婢女，这份渊源让他然亲近。
可那老太监......能在深宫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取人性命的，能有几人？
知晓全部内情、掌握各方消息的，又能有谁？答案岂非呼之欲出？
刘禅眉心紧蹙，太阳穴突突直跳。
莫非相父当真......？
一股莫名的恐惧与焦躁自心底窜起。
相父见刘禅沉默不语，似是洞悉了他心中疑虑，朗声笑道：“陛下不必多虑，且听老臣细细道来......”
刘禅闻声，仔细端详相父神色，却寻不出半分破绽，只得暗叹又是自己多心。
莫非这是所谓的“穿越者疑心病”？以致对诸事皆存戒心？
但见相父那舒展的眉宇间始终从容自若，他心头莫名安定下来，随即涌起深深愧意——怎可怀疑相父？
当真罪该万死！这般想着，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烧了起来，竟比挨了耳光还要刺痛。
只见相父的声音不急不缓沉稳有力的道，“陛下，服侍陛下的那位老侍女……自不必多，老臣想，陛下应该明白老臣的意思！”
刘禅闻言点点头，“相父所言极是！”
看来相父果然猜到了自己心中的一些想法，不过想想也正常，相父是什么人？
那可是闪耀在历史长河中，神一般的人物，这样想着，释然了，看来以后，最好别跟相父耍心思最好。
相父接着道，“陛下，老太监那件事，相信您也了解过。”
刘禅点点头，像个受教的学生，“是的，相父，朕大概了解过，他是汉室旧臣，”他头朝北面看了看，然后继续道，“家里人，应该是全死了。”
相父听到他的话，点点头，捋着灰白的胡须笑道：“陛下，既如此，那么此人应该是信得过的。因为......”
相父到“因为”时，声音戛然而止。
刘禅本想点头表示认同，却又迟疑了。
这个未完的“因为”让他心里刺挠得很，急切想知道下文：“相父，因为什么？”
只见相父捋着胡须笑道：“陛下莫急，老臣有一计，不知陛下可愿采纳？届时自然一切谜题都能解开。”
刘禅好奇地抬头看向相父：“相父，什么计？还请明言。”
相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起身走到他身旁，附耳低声道：“陛下，此计乃攻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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