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晋军把“龟丞相主题民宿”的票价涨到十五块的第二，就被刺猬的惨叫声吵醒了。
他趿拉着拖鞋冲出房门，只见菟菟正举着根胡萝卜，追得刺猬满院子乱窜。刺猬背上的尖刺扎着片生菜叶，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像个移动的蔬菜串。
“大清早的闹啥？”沈晋军揉着眼睛，“菟菟，我不是让你教它修炼吗？咋改成追打了？”
菟菟停下脚步，把胡萝卜往嘴里塞了半截：“它……它不听话……不让我啃它的刺。”
刺猬缩成个球，躲在龟丞相的鱼缸后面，露出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像颗撒了芝麻的糯米团。
“修炼不是让你啃人家。”沈晋军把刺猬捧起来，发现它背上的尖刺有点歪，“你得教它正经本事，比如怎么隐身，怎么感知阴气，以后好帮咱盯梢黑月会的人。”
菟菟眨巴着眼，似乎没听懂。她啃了口胡萝卜，突然把胡萝卜往地上一戳：“像这样……扎根……吸收灵气……”
那根啃剩的胡萝卜居然真的在土里扎了根，还冒出个绿芽。
沈晋军看得直咋舌：“行啊菟菟，这招可以啊！在哪学的？”
“龙虎山……老道士……让我啃木头……悟出来的。”菟菟含糊不清地，又举起新的胡萝卜，“刺猬……学……”
刺猬似乎懂了，心翼翼地从沈晋军手里爬下来，凑到胡萝卜苗旁边。它试着用鼻子拱了拱土，又用爪子扒拉两下，突然对着绿芽“啊呜”咬了一口。
“咔嚓”一声，刚冒头的绿芽被它啃断了。
菟菟顿时急了，举着胡萝卜就打：“坏……坏学生……”
刺猬吓得又缩成球，滚到广成子脚边。广成子正蹲在地上配药，见状把刺猬球捞起来：“别急着打啊，教学得循序渐进。想当年我学配药，也是先把硫磺当白糖尝过的。”
他从药箱里掏出片晒干的艾草：“刺猬，试试这个，能安神，比胡萝卜苗有营养。”
刺猬展开身子，犹豫地闻了闻艾草，突然一口叼住，“咔嚓咔嚓”嚼起来，吃得还挺香。
“你看，它爱吃这个。”广成子得意地，“动物都有灵性，得因材施教。”
沈晋军刚想夸他两句，就见刺猬突然打了个喷嚏，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像个炸开的蒲公英。
“坏了！”广成子一拍大腿，“我这艾草上沾零‘痒痒粉’的粉末！”
刺猬果然开始浑身发痒，在地上打着滚蹭，尖刺刮过青石板，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广颂子赶紧拎来桶清水，心翼翼地把刺猬放进水里。家伙在水里扑腾了两下，总算不那么痒了，就是背上的刺耷拉下来，像朵蔫聊仙人球。
“以后配药离动物远点。”沈晋军瞪了广成子一眼，“再把它折腾出个好歹，我就用你的‘泻药散’给你洗澡。”
广成子缩了缩脖子，赶紧把药箱盖好：“我这就走，去给萧霖送‘安神香’，昨他最近总失眠。”
等广成子走了，沈晋军蹲在水盆边，看着水里的刺猬：“以后跟菟菟好好学，别总想着啃东西，听到没？”
刺猬似乎听懂了，用爪子拍了拍水面，溅了沈晋军一脸水。
“嘿，还敢偷袭我？”沈晋军笑着把它捞出来，用毛巾擦干，“今先教你最基础的，怎么藏东西。你不是爱偷扳手吗？学会了藏得隐蔽点，别总被人发现。”
他从兜里掏出枚硬币，放在地上：“来，把这个藏起来。”
刺猬歪着头看了看硬币，又看了看菟菟。菟菟正抱着胡萝卜，示范似的把胡萝卜塞进石缝里，只露出个尾巴。
刺猬似乎明白了，叼起硬币就往龟丞相的鱼缸后面跑。结果它跑得太急，没注意鱼缸边缘磕掉的那个角，“咚”地撞了上去，硬币掉出来滚到了龟丞相面前。
龟丞相慢悠悠地爬过来，用爪子扒拉着硬币，像是在研究这玩意儿能不能吃。
“笨死了。”沈晋军捡起硬币，“看菟菟怎么弄的，学着点。”
菟菟从石缝里把胡萝卜拔出来，又塞进另一个更隐蔽的草丛里，还特意用几片叶子盖住。
刺猬跟着学，叼起硬币跑到草丛边，扒拉了半叶子，把硬币藏了进去。只是它藏得太浅，硬币的一半还露在外面，像块闪闪发光的狗屎。
“算了，比刚才强点。”沈晋军也不指望它一下子学会，“菟菟，接下来教它怎么感知阴气，这个重要，以后能帮咱发现黑月会的人。”
菟葶点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她指着院角的老槐树：“那里……有阴气……很弱……”
沈晋军知道，老槐树下是土地爷的地盘，那老头身上总带着点土腥味的阴气，不碍事。
“刺猬，试试。”沈晋军把它放在地上。
家伙学着菟菽样子，闭着眼睛嗅了嗅，突然朝着厨房的方向跑去。
“它干啥去了？”沈晋军跟过去一看，乐了。刺猬正围着李鬼飘来飘去，鼻子不停嗅着。
李鬼是饿死鬼，身上难免带点阴气。他被刺猬缠得没办法，从兜里掏出块饼干：“给你吃，别跟着我了，我还得给观主做早饭呢。”
刺猬叼着饼干跑回来，把饼干放在沈晋军面前，像是在邀功。
“行啊，还知道认阴气。”沈晋军摸了摸它的头，“虽然认错了对象，但总算有点赋。”
叶瑾妍的声音从桃木剑里传来：“它之前在废弃工厂待过，对阴气敏感很正常，就是分不清好坏。”
“慢慢教呗。”沈晋军把饼干掰了一块喂给刺猬，“以后跟着菟菟，好好学，等学会了，给你涨工资，每两根火腿肠。”
刺猬吃得香，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台马达。
接下来的几，流年观就成了刺猬的修炼场。
它跟着菟菟学扎根，结果把自己的尖刺扎进了泥土里，拔出来时带了串泥球，被菟菟笑了半；
它跟着广颂子学听声辨位，广颂子敲铜锤时，它吓得钻进了龟丞相的鱼缸，差点被淹着；
它还偷偷跟着沈晋军学画符，趁沈晋军不注意，叼起朱砂笔就在地上乱涂，画出来的东西像只长了刺的虫子。
最离谱的是，它把广成子晾在院子里的“安神香”当成了零食，啃得只剩个药渣，结果导致自己睡了一一夜，醒来后走路都打晃，像只喝醉酒的刺猬。
“这哪是修炼，这是拆家啊。”沈晋军看着被啃得坑坑洼洼的石桌，心疼得直咧嘴。石桌上本来刻着他画的八卦图，现在被刺猬啃得像张麻子脸。
菟菟举着胡萝卜，指着石桌上的坑：“它……它……这图不好看……想啃个新的。”
“它还挺有审美。”沈晋军气乐了，“行，让它啃，啃出个像样的来，我就给它加根火腿肠。”
没想到刺猬还真听懂了，叼着块石子，在石桌上“叮叮当当”地敲起来，居然真的敲出个歪歪扭扭的圆圈，像个没封口的零蛋。
“嘿，还真有点赋。”沈晋军蹲下来看，“这圈画得比我上次画的步法强，至少是圆的。”
叶瑾妍吐槽：“你那步法画得像条蚯蚓，它这圈再差也比你强。”
正着，院门外传来张梓霖的声音：“老沈，在家不？我爸工地上又出事了，这次丢的是钢筋，老粗一根，总不能也是刺猬偷的吧？”
沈晋军眼睛一亮：“钢筋？这可值不少钱！走，看看去！”
他刚想往外走，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刺猬：“好好跟菟菟学，等我回来检查成果，不合格就扣你火腿肠！”
刺猬似乎听懂了，急得在地上转圈，嘴里发出“吱吱”的叫声，像是在保证。
菟菟举起胡萝卜，轻轻碰了碰它的头，像是在鼓励。家伙总算安静下来，跟着菟菟走到院子角落，继续它那鸡飞狗跳的修炼大业。
沈晋军看着它们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刺猬虽然调皮，但比刚来的时候精神多了，背上的尖刺也亮了些。
“不定真能培养成个好帮手。”他摸着下巴，对叶瑾妍，“等它学会了隐身，就让它去黑月会的地盘侦查，肯定比咱方便。”
“先让它学会别啃东西再吧。”叶瑾妍冷哼，“我看它现在最擅长的不是修炼，是拆迁。”
沈晋军想想也是，忍不住笑了。不管怎么，流年观又多了个新成员，虽然这成员有点爱啃东西，但热热闹闹的，总比冷冷清清强。
至于它能不能学好本事，能不能帮上忙，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毕竟，在流年观，大家不都是这么磕磕绊绊，一起慢慢成长的吗？
就像他自己，从一个连符都画不好的屌丝道士，到现在能勉强应付各种灵异事件；
就像菟菟，从一只只会啃胡萝卜的兔子精，到现在能教别人修炼；
还有广颂子，从当初打不过谢汉辉，到现在能跟他斗个平手。
这么一想，沈晋军突然对刺猬充满了信心。
他转身往外走，脚步都轻快了些。
不管工地上丢的钢筋是不是灵异事件，至少又有活儿干了，又能赚钱了。
至于赚来的钱，得先给石桌换个新的，不然迟早被刺猬啃成木屑。
嗯，还得给刺猬多买点火腿肠，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修炼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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