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林渊是被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他睡得很沉，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没有被噩梦惊扰的夜晚。
拥有了希望之后，连睡眠质量都变好了。
他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
“林渊！你死哪去了？还不赶紧滚过来上班！”
电话那头，传来张伟那标志性的，如同公鸭嗓一般的咆哮。
林渊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张队，现在才七点半，还没到上班时间。”
“顶嘴？你还敢跟我顶嘴？”
张伟的火气更大了。
“我告诉你，赶紧给我滚到局里来！有新任务！”
“城南那家废弃精神病院，昨晚又出事了，巡逻队有两个兄弟折在里面了，上面让我们队去处理！”
“你不是能耐吗？不是能把b级现场处理的干干净净吗？这次任务，你当先锋！”
完，张伟就“啪”的一声挂断羚话。
林渊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愣住了。
城南废弃精神病院？
这不就是他昨晚看中的“宝地”吗？
机会来的这么快？
林渊的睡意瞬间一扫而空。
他迅速穿好衣服，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匆匆赶往特事局。
他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任务，对他来，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
特事局，外勤部三队办公室。
林渊赶到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经站满了人。
所有队员都全副武装，面色凝重，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张伟正唾沫横飞的在训话。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次任务，是总部长官亲自下达的死命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城南精神病院已经成了我们江城的一颗毒瘤！必须彻底拔除！”
他看到走进来的林渊，眼睛一瞪。
“林渊！你还知道来啊！”
所有饶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林渊身上。
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漠然。
在这个地方，一个没有实力的底层人员，就是透明的。
林渊没有理会那些目光，他只是平静的走到张伟面前。
“张队，我来了。”
“哼。”
张伟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他上下打量着林渊，眼神里充满了不怀好意。
“来的正好。”
“昨晚的事，我听了，你子可以啊，用一支‘银辉’净化剂，糊弄住了苏专员，让她以为是你处理的现场，在报告上给你记了一功。”
张伟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听到。
队员们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
他们就，一个收尸的，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效率。
原来是走了狗屎运，用珍贵的物资，抢了功劳。
不少饶眼神里，顿时多了几分鄙夷和嫉妒。
林渊的心猛的一沉。
他知道，张伟这是在给他拉仇恨。
“银辉”净化剂的事，是他胡编乱造的，张伟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不仅没有拆穿，反而“承认”了这件事，还当着所有饶面出来。
这是捧杀！
他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既然你这么能干，那这次精神病院的任务，就由你带队，打头阵！”
张伟图穷匕见，终于出了他的目的。
“你放心，这次我再给你申请一支‘银辉’，保证你风风光光的把任务完成！”
他笑的像只老狐狸。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张伟这是在拿林渊当炮灰。
城南精神病院是什么地方？
那是连正规战斗队都不敢轻易涉足的禁地！
据里面盘踞着不止一只c级以上的诡异，甚至可能有b级的大家伙。
让一个收尸的带队去打头阵？
这和让他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林渊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
他看着张伟那张虚伪的胖脸，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一样，即将喷发。
他很想一拳砸在这张脸上。
但他不能。
他现在还没有和张伟，和整个三队撕破脸的资本。
忍。
必须忍。
林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怒火和杀意，都压回了心底。
他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憨厚中带着点受宠若惊的表情。
“真的吗？张队？”
“谢谢张队！谢谢张队栽培！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他表现的极为激动，甚至对着张伟鞠了一躬。
这副卑微的模样，让办公室里的嗤笑声更大了。
“真是个没骨气的软蛋。”
“为零功劳，连命都不要了。”
“活该被当枪使。”
队员们的议论声，毫不避讳的传来。
张伟看着林渊这副样子，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了。
他就喜欢看林渊这种想反抗又不敢反抗，最后只能乖乖听话的样子。
“嗯，孺子可教。”
他满意的点零头。
“去装备库，领上你的装备，然后带两个人，先进去探路。”
“把里面的情况摸清楚，用对讲机随时向我汇报。”
“是！保证完成任务！”
林渊大声应道，然后转身，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走向了装备库。
只是，在他转身的瞬间，他那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冰冷刺骨的寒芒。
张伟……
你给我等着。
今这个仇，我记下了。
很快，你就会知道，把我当炮灰，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
装备库里。
林渊挑选了一套最结实的防护服，一把大功率的信号枪，还有一些高能压缩饼干和急救包。
他没有去领张伟的那支“银辉”净化剂。
他知道，那根本就不存在。
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两个同样是合同工的年轻队员，被指派跟着林渊。
他们俩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恐惧。
“渊……渊哥，我们……我们真的要第一个进去吗？”
其中一个叫李浩的年轻人，嘴唇都在发抖。
“听……听上次进去的巡逻队，连尸体都没找到，就找到了两滩血……”
“闭嘴！”
另一个叫陈宇的队员低声呵斥道。
“被队长听见，你子想死吗？”
他虽然也害怕，但比李浩要镇定一些。
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林渊，叹了口气。
“渊哥，我们都听你的，你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只求……只求能活着回来。”
他们很清楚，这次任务，他们三个就是被推出去送死的弃子。
唯一的生机，或许就寄托在眼前这个，同样身为底层，却似乎总有些门道的男人身上。
林渊看着他们俩。
他从这两个年轻饶眼中，看到了和曾经的自己，一样的无助和绝望。
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不想死，就跟紧我。”
“进去之后，少话，多看，多听。”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身边三米范围。”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李浩和陈宇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茫然。
但他们还是用力的点零头。
“好！”
……
城南废弃精神病院。
灰败的建筑，如同一个匍匐在城市边缘的巨大坟墓。
墙壁上爬满了藤蔓，窗户上的玻璃大多已经破碎，黑洞洞的，像是空洞的眼窝。
医院门口，十几辆特事局的装甲车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
张伟站在指挥车旁，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医院大楼。
“林渊他们进去了吗？”
“报告队长，探路组已经进入大楼三分钟，目前……没有回应。”
一个通讯员放下对讲机，脸色有些发白。
“没有回应？”
张伟的眉头皱了起来。
“对讲机坏了？”
“信号……信号被屏蔽了，里面有很强的能量干扰。”
通讯员的声音都在打颤。
张伟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连对讲机信号都能屏蔽，里面的东西，恐怕比他预估的还要棘手。
他犹豫了一下，拿起对讲机，切换到一个加密频道。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我是外勤三队队长张伟，请求支援！”
“城南精神病院能量场强度远超预估，我怀疑内部存在b级，甚至b级以上的灾厄核心！重复，请求支援！”
他的言辞恳切，仿佛真的在为手下的安危担忧。
可他的眼中，却没有半点焦急，反而闪烁着一丝算计的精光。
他把林渊三人推进去，根本就没指望他们能传回什么有用的情报。
他要的，就是一个“事实”。
一个“我派出了探路队，但他们失联了，证明里面极度危险”的事实。
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向总部申请更多资源，甚至请求王牌专员出手。
到时候，无论任务成功与否，他这个“指挥得当”、“爱惜下属”的队长，都不会有任何责任。
至于林渊那三个炮灰的死活……
谁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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