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销会的第二，所有的样品都被抢购一空，一件也没有剩下。陆铮见状，当机立断，决定将展位直接改造成接待处，以便更好地与客户交流和处理订单。他迅速行动起来，将三张刚刚签好的订货单压在玻璃板下，墨迹还未完全干透。
陆铮的目光落在订货单上的数字上，轻声道：“三百件。”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坐在一旁的林晚，接着：“老陈恐怕得再招些人手了。”
场馆里异常闷热，电扇虽然在不停地摇头，却也只是送来些许微弱的凉风。那三张订货单被风吹得微微掀起一角，林晚见状，连忙伸手按住纸张，以免它们被吹走。她的额发已经被汗水黏在了鬓边，看起来有些狼狈。
陆铮注意到了这一幕，他很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林晚。这一次，他似乎记得先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才将手帕递过去。
傍晚时分，展销会结束，大家开始收摊。瘦猴抱着装满合同的挎包，脚步有些发飘，仿佛那些合同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路过百货大楼的橱窗时，陆铮突然停下了脚步。
橱窗里挂着一件米色的风衣，款式简约而时桑然而，当陆铮看到价格标签上的数字时，不禁咋舌。
他凝视着那件风衣，过了一会儿，转头对林晚：“明年，我一定给你做一件更好的。”
回到招待所后，他们正准备上楼休息，前台的工作人员突然叫住了他们：“有你们的信。”牛皮纸信封，落款是县百货大楼。陆铮拆开扫了一眼，眉头微蹙：“孙主任要加急订单。”
“什么时候回？”林晚问。
“后。”他把信纸折好，“今晚...想去江边看看吗？”
省城的江边和镇上不同。堤岸砌着水泥，路灯连成珠串。晚风裹着水汽，吹散白的燥热。
有个卖栀子花的老太太，竹篮里堆着白灿灿的花苞。陆铮买了两串，递一串给林晚。
“省城人...”他顿了顿，“也就花香点。”
江面货船鸣笛，灯光碎在波浪里。他们沿着护栏慢慢走，影子被路灯拉长又缩短。
“时候，”陆铮突然开口，“跟我爹来过省城。他卖竹筐，我蹲在筐后头数汽车。”
林晚安静听着。
“现在...”他踢开石子，“现在不一样了。”
拐角处有个吃摊，油锅滋啦响。陆铮去买炸年糕，回来时看见林晚靠在栏杆上，江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他递过年糕，声音有点哑：“心烫。”
回去的路上下起雨。陆铮脱下衬衫举在两人头顶，布料很快洇湿。跑到招待所门口，他浑身湿透，却先检查林晚怀里的栀子花。
“没淋坏。”他松了口气。
楼道里，他站在房门前摸钥匙。灯光昏黄，水珠从他发梢滴落。
“明...”他转头，话没完。
林晚递过干手帕：“擦擦。”
他接过手帕，指尖相触的瞬间，楼道灯灭了。
黑暗中，听见他低笑：“省城灯泡也不怎么样。”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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