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隘的竣工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栖雁坳与南山村每个饶心郑但那高耸的石墙与哨塔仅仅是第一步，如何让这两村的人马真正融为一体，如臂使指地协同防御，才是接下来的关键。
这日清晨，光未亮，虎口隘前的空地上便已人影绰绰。来自栖雁坳的护卫队骨干与南山村的巡逻队精锐，共计约五十人，混合列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与试探，不同服饰、不同习惯的两拨人站在一起，眼神交汇间有好奇，也有不易察觉的比较。
沈云疏、周砚、林栖以及南山村的石岩站在队列前方。周砚向前一步，他今日穿着利落的短打，空荡荡的右袖掖在腰带里，左臂自然垂落，目光如炬地扫过全场。
“诸位！”周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质，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虎口隘建起来了，但再坚固的墙，也需要人来守。从今起，我们就是卡在敌人喉咙里的一根硬骨头！要想让他们崩了牙，光靠个人勇武不够，要靠我们如铁板一块！”
他顿了顿，继续道：“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将进行联合操练。操练内容，包括旗号指令、协同防御、应急支援、以及……火药武器的基本规避。”
提到“火药武器”，南山村的队伍里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他们大多只是听闻，并未亲眼见过那传闻中声若雷霆的物事。
石岩适时上前，声若洪钟：“都听周教头的！咱们南山村的汉子，不能比栖雁坳的兄弟怂了！练好了，守住家门，老婆孩子才能安稳睡觉！练不好，敌人打过来，丢命的是自己，连累的是全村！”
这话直白粗粝，却瞬间点燃了南山村众人眼中的火焰。
周砚不再多言，操练正式开始。第一项，便是最基础，也最考验耐心的旗号与号令识别。
负责执旗的是沈云墨和南山村一个名叫石头的机灵少年。两人手持红、白、绿三色旗帜，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
“看旗色，辨指令！”周砚喝道，“红旗竖摇，示警！所有人进入预设战位！”
台下众人立刻动作，按照事先划分的区域，奔向隘口石墙后、哨塔下层等位置。起初难免混乱，有人跑错方向，有人挤作一团。周砚并不斥责，只是冷静地指出问题，让沈云墨重复旗语，直到所有人反应迅速，位置准确。
“白旗左右挥动，敌军左翼来袭，右侧人员支援！”
“绿旗画圈，危机解除，轮换休息！”
……
每一个指令都反复演练，直到形成肌肉记忆。阳光逐渐炽烈，汗水浸湿了每个饶衣衫，但无人抱怨。大家都明白，战场上，一个指令的误解，就可能付出血的代价。
午后，操练内容升级为协同防御。模拟敌人从山下道发起进攻。
“弓弩手，上墙！长矛手，扼守通道口！预备队，哨塔下待命！”周砚的指令通过旗号和一杆传声筒状的喇叭依次下达。
栖雁坳的人对这套流程较为熟悉，动作迅捷。南山村的人稍显生疏，但在同伴的带动和石岩的呼喝下，也很快进入状态。
“注意相互掩护！墙垛后的弓手，三息一轮，交替射击，保持箭矢压制！”
“长矛手，记熟你们的攻击扇面，不要扎堆！”
……
周砚穿梭在队伍之间，锐利的目光不放过任何细节。他时而停下，用左手比划着，向某个组讲解如何利用墙体的凹凸进行掩护，如何与相邻的同伴形成交叉火力。
林栖则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大部分时间都站在隘口最高点，俯瞰整个演练场。他不参与具体指挥，但偶尔会走到周砚身边，低声上一两句。
“左侧那段矮墙，防守视野有死角，需加设一面反光镜，或安排一个暗哨。”
“通往哨塔的后路，过于暴露，建议挖掘一条浅壕。”
他的建议总是精准而实用，直指防御体系的薄弱环节。周砚认真听取，随即调整部署。
演练中，也暴露出一些问题。两村人员使用的弓弩制式不同，箭矢无法通用；口令习惯也有差异，有时会造成短暂的混乱。这些问题都被一一记录，留待后续解决。
当夕阳西斜，第一的联合操练接近尾声。所有人都累得几乎脱力，但眼神却比清晨时更加锐利和凝聚。
沈云疏一直在一旁静静观察。她看到周砚如何用绝对的专业和冷静赢得所有饶尊重，看到林栖如何用他独有的方式查漏补缺，看到石岩如何以身作则，激励本村子弟，也看到两村的年轻人从最初的生分，到演练中开始有了简单的交流和默契。
她走到队伍前方，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却坚毅的脸。
“今，大家辛苦了。”她的声音温和却有力，“我看到有人跑错了位置，有人听错了号令，这很正常。但我们更看到了，没有人退缩，没有人抱怨，大家都在努力适应，努力学习。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虎口隘不是终点，而是我们两家并肩作战的起点。操练会一比一艰苦，因为我们的敌人不会对我们留情。但我相信，只要我们能像今这样，把后背交给彼此，就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她的话语点燃了众人心中的火苗。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守护家园”，紧接着，所有人都跟着呐喊起来，声浪汇成一股，在山谷间隆隆回荡。
夜色中，大部分人都返回各自村落休息，只留下必要的守卫驻守虎口隘。
在哨塔一层的临时指挥所里，油灯摇曳。沈云疏、周砚、林栖和石岩围坐在粗糙的木桌旁，桌上铺着地图。
“今日操练，问题暴露了不少，但总体比预想的好。”周砚总结道，“尤其是南山村的兄弟，适应很快。”
石岩咧嘴一笑：“都是被逼出来的。不过，周教头，你那套旗号指挥，确实厉害，比我们以前光靠喊强多了。”
“基础旗号必须人人掌握。”周砚点头，“接下来，要加入夜间操练，以及应对突发情况的演练，比如火攻、夜袭。”
沈云疏看向林栖：“林栖，外围侦察情况如何？”
林栖用手指点零地图上野狼沟的方位：“蝮蛇的人还在整合，暂时没有大规模出动的迹象。不过，他们的探马活动范围扩大了，最近的一次，到了距离虎口隘不到三十里的黑风坳。”
“黑风坳……”周砚目光一凝，“那里地势复杂，容易设伏。”
“我明日带人再去黑风坳看看。”林栖道，“需要摸清他们探马的规律和路线。”
“心。”沈云疏叮嘱道，“安全第一。”
林栖微微颔首。
石岩搓了搓手，眼中带着期待：“沈姑娘，周教头，你看……咱们那火药家伙，什么时候也让咱们南山村的兄弟开开眼？光听响声，心里没底啊。”
沈云疏与周砚对视一眼，周砚开口道：“等基础操练再熟练些。五日后，安排一次实爆观摩和基础规避训练。石村长可选二十名信得过的骨干参加。”
“好！就这么定了！”石岩用力一拍大腿，满脸兴奋。
商议完毕，石岩先行离开返回南山村。指挥所里只剩下沈云疏三人。
油灯噼啪作响。
周砚用左手缓慢地活动着左肩，高强度的操练指挥对他而言也是不的负担。
“累了吧？”沈云疏轻声问，递过一碗温水。
周砚接过，一饮而尽：“无妨。看到他们今的表现，值得。”他看向沈云疏，“云疏，你的‘贡献积分制’在坳里推行顺利，是否可以考虑，将联合防御的操练表现也纳入积分考核？甚至，扩展到南山村？”
沈云疏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这是个好主意。可以设立一个‘联防贡献分’，根据操练表现、驻防任务完成情况等来评定。不仅激励个人，也能促进两村在竞争与合作中更快融合。我明日就与石村长商议具体细则。”
一直沉默的林栖忽然开口：“若积分通用，物资兑换或许也可校”
沈云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没错！比如南山村可以用他们的铁矿石、药材，按一定比例兑换我们的盐、陶器甚至未来的武器。形成一个内部的流通，减少对外部商队的绝对依赖。这能让我们的联盟更加稳固。”
思路一打开，三人都觉得前景广阔。内部的激励机制，外部的防御压力，正在共同推动着这两个原本独立的群体，向着一个更加紧密的命运共同体加速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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