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顶的风，没有一丝温度。
或者，谢星眠身边的温度，已经被抽干。
韩清刚收服“虚空神竹”的一点轻松感，被冻结。
他看着谢星眠。
那双平日里总带着一丝戏谑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漠然，在看一个死物。
“家伙，你想让她，怎么死？”
她的声音很轻。
可越是这样，越让韩清窜起一股寒意。
皇者一怒，伏尸百万。
而现在，这位皇者的耐心，已经耗尽。
韩清的沉默，让谢星眠的眼神冷了几分。
“怎么，不忍心了？”
她向前一步，目光在蛇女身上，语气里是嘲弄。
“因为她有几分姿色？”
“还是因为……她替你挡了两刀？”
“一个杀手对你示好，必然有所图谋，这种活了上百年的老鬼才会犯的错，需要我教你？”
韩清吸了一口气。
他动了。
一步，不偏不倚挡在了谢星眠和蛇女之间。
这个动作，让谢星眠那双金色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线。
“院长姐姐。”
韩清的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懒散，只有一种认真。
“你不能杀她。”
“理由。”谢星眠吐出两个字。
“第一，悬崖上，她用后背替我挡了三名‘血色黄昏’的致命一击，没有她，我撑不到你来。”
“第二，在我念力耗尽，被锁定的瞬间，是她推开我，自己迎了上去。”
韩清直视着谢星眠的眼睛，一字一句。
“我欠她两条命。”
“所以？”
谢星眠的红唇，弯起一个冷笑。
“你要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三的敌人，违逆我？”
“我不是违逆你。”
韩清摇头。
“我只是不想变成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她救了我，我就不能看着她死在我面前，这是我的底线。”
“底线？”
谢星眠笑了。
“家伙，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你的命，是我从深渊里捞回来的，你的底线，也该由我来定。”
她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韩清的胸口。
“她隶属‘幽灵’绑架了你，她是你的敌人，是我的敌人，这个理由足够她死一百次。”
“她是她‘幽灵’是‘幽灵’。”
韩清寸步不让。
“在被追杀时，她没有听从命令，反而选择保护我，从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我的敌人。”
空气，凝固。
韩清能感觉到，那根点在胸口的手指，明明没有用力，却让他全身在尖剑
眼前的女人，是真的动了杀心。
“家伙……”
谢星眠的声音，幽幽响起，一种心悸的危险。
“为了她，你连‘姐姐’都不叫了。”
韩清一怔，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一直用“你”来称呼她。
“我……”
“你护着她的样子，很熟练。”
谢星眠打断他，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停在蛇女那张脸上。
“在崖底的山洞里，你们……发生了什么？”
韩清的脑子，文一声。
那个荒唐的夜晚。
蛇女中毒后神志不清的缠抱。
醒来时衣衫不整的尴尬。
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忘了，眼前这位，是皇境。
洞察秋毫。
看着韩清瞬间僵硬的表情和躲闪的眼神，谢星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很好。”
她点零头，脸上反而平静下来。
但韩清却感觉，一股比刚才恐怖的寒意。
完了。
这次是真捅到皇者的肺管子了。
“所以……”谢星眠的声音平静“她现在，是你的女人了？”
“不是。”
韩清脱口而出，冷汗浸湿了后背。
“那是个意外，她中毒了，神志不清，我只是……”
“只是什么？”
谢星眠歪了歪头，一双金眸里是戏谑。
“顺水推舟，还是半推半就？”
“我……”
韩清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解释。
看着他窘迫的样子，谢星眠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
她辛辛苦苦护着的家伙，连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
结果，下山一趟，就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杀手给偷了家？
“够了。”
谢星眠收敛了戏谑，语气冰冷刺骨。
“我没兴趣听你们的风流韵事，只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我杀了她。”
“第二，我废了她，丢进底层贫民窟自生自灭。”
“你选。”
这两个选择，比直接杀了她更残忍。
韩清的脸色，也沉下去。
他看着谢星眠，那双懒洋洋的眼睛里，透出一股锋芒。
“我哪个都不选。”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谢星眠的眉头第一次蹙起。
“你什么？”
“我，我哪个都不选。”
韩清重复了一遍，迎着她目光上前一步。
“姐姐，她救了我的命，这是恩，我不能恩将仇报。”
“我占了她的便宜，这是债，我也不能拍拍屁股走人。”
“所以，她的命，我保了。”
“她的以后，我负责。”
这番话，让谢星眠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像第一认识他。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她庇护的家伙。
这一刻，他是在宣告自己的主权。
“你负责？”
谢星眠被气笑了。
“你拿什么负责？用你那E级的念力？”
“如果她今背叛你，一刀捅向你的心脏，你拿什么来挡？”
“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
韩清的语气，带着一股自信。
“她如果真要杀我，那是我的眼光不行，我认栽。”
他直视着谢星眠。
“再了，姐姐，被你如此看重的人，如果连这点事都搞不定，还需要你来帮忙清理门户……”
“那你的眼光，是不是也不怎么样？”
“……”
谢星眠哑火了。
她那金色眼眸，瞪着韩清，胸口剧烈起伏。
这句话，太诛心了。
她要是再动手，就等于承认自己看重的人，是个连自保和识人能力都没有的废物。
这个哑巴亏，她吃得猝不及防。
就在这时。
地上的蛇女，睫毛颤动了一下。
她醒了。
其实在韩清出“我欠她两条命”的时候，她就恢复了意识。
她听着那个少年，为了保她，一次又一次顶撞那个让她灵魂都在颤栗的女人。
她听着他承认，要对她负责。
她听着他那句，带着无赖和霸道的宣言。
蛇女的心，彻底乱了。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少年挺拔的背影。
她的苏醒，打破了对峙。
谢星眠的目光，从韩清身上转移到了她身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警告，以及一丝……被恼怒。
蛇女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
韩清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对谢星眠摊了摊手。
“你看，她醒了，当着她的面动手，多没面子。”
谢星眠没理他。
她只是看着蛇女，开口。
“你听到了。”
“他的命，是你救的。”
“但你的命，是他保下的。”
“从今起，你不再是‘幽灵’的杀手。”
她顿了顿，金色的眼眸中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这条命，属于他。”
“如果你敢有任何背叛他的念头……”
“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上穷碧落下黄泉，无人能救。”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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