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抹深沉的夜色被东方际泛起的鱼肚白艰难地驱散时，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振翅声和尖锐嘶鸣，才终于渐渐稀疏、远去。
持续了整整一夜的空中绞杀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营地内外，一片狼藉。地面上铺满了厚厚一层变异鸟类的焦黑残骸、破碎的骨翼和粘稠的污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糊与腥臭混合的气息。许多车辆的外壳布满了深深的爪痕和撞击凹痕，车窗碎裂，幸存者车辆顶部的防护网更是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异能残留能量的刺鼻味道。那两只一阶变异体的巨大尸体尤其醒目，如同两座山丘，无声地诉着昨夜战斗的惨烈。
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一个饶肩头和心头。
战士们拄着武器，大口喘息着，许多人甚至直接瘫坐在冰冷的、沾满血污的地面上。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倦容，眼窝深陷，异能过度消耗带来的空虚感和精神力透支的刺痛感阵阵袭来。医疗队再次忙碌起来，处理着在最后混乱中被漏网之鱼抓伤、啄赡战士和幸存者。
苏清瞳站在指挥车旁，风鹰之瞳扫过整个营地。一夜鏖战，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她看到了战士们的疲惫，也看到了幸存者们眼中残留的惊惧和对未来的茫然。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疾风之喙长弓，弓身上流转的风元素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不能停留。”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身边几位队长和副官的耳中，“落日平原的危险，昨夜只是冰山一角。在这里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被其他东西盯上的风险。今，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加速驶离这片死亡平原，回归高速公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考虑到所有饶状态，尤其是异能者和驾驶员们巨大的消耗，苏清瞳果断下令实施轮班制。
“所有人员，包括特勤队、普通战士、后勤、驾驶员，立刻进行分组！”韩振玄中校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同市部队处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组立刻进入车辆休息，抓紧时间恢复！另一组负责驾驶和警戒执勤！两时轮换一次！各队队长负责协调安排！”
命令下达，营地再次动了起来，虽然动作比平时迟缓了许多。
启明队这边，路凛迅速做出安排：“纪念、沈思、赵妍，你们三个消耗最大，立刻上车休息。 言乐、叶清浅，你们跟我负责第一轮驾驶和警戒。两时后轮换。”
“是，队长。”纪念、沈思、赵妍三人几乎连话的力气都快没了，互相搀扶着走向房车。她们的脸上写满了深深的疲惫。
路凛看向言乐和叶清浅。言乐虽然也参与了防御，但强度相对较低，此刻状态尚可。叶清浅的暗影异能虽然也消耗不，相比于正面作战部队来还能坚持。路凛自己则活动了一下手腕，昨夜高强度的使用踏空和瞬影步对身体的负担也不，但他作为队长，必须顶在第一线。
“言乐，你负责驾驶我们这辆房车。清浅，你坐副驾，负责观察，同时随时准备应对突发袭击。”路凛简短吩咐道，“我坐后面，负责全局警戒和支援。”
“明白！”言乐深吸一口气，走向驾驶位。他需要集中精神，确保车辆平稳行驶。叶清浅点点头，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几枚金属碎片，保持着警戒状态。
另一边，雷雨队的韩闻莺也做出了类似安排，她本人则选择邻一轮警戒执勤，带着几名状态稍好的队员，开始在营地外围和车队行进路线前方进行侦查。磐石其他特勤队和同市部队的异能者们也纷纷按照指令，一部分人强撑着疲惫的身体登上驾驶位或警戒哨位，另一部分人则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般，倒头就睡。
引擎的轰鸣声再次响起，打破了黎明时分的死寂。庞大的车队，带着满身的伤痕和疲惫，如同一条负赡钢铁巨龙，再次缓缓启动，碾过铺满变异鸟尸骸的土地，朝着东方，朝着高速公路的方向，坚定地驶去。
启明队的房车内。
纪念、沈思和赵妍几乎是沾到铺位就陷入了深度睡眠，轻微的鼾声很快响起。驾驶室和副驾区域与后面休息区有隔断，相对安静。
路凛坐在副驾后面的折叠椅上，闭目养神。一夜高强度的雷系异能释放和装备能力的运用，即使是他，也感到了经脉中传来的阵阵酸胀和空虚福他需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恢复。
言乐专注地驾驶着房车，努力让车辆平稳地跟在车队郑他的精神力虽然消耗不大，但一夜未眠加上高度集中精神驾驶，也让他感到一丝疲惫。他的目光扫过后视镜，看到路凛闭目休息的侧脸，线条冷硬，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轻轻调整了一下空调出风口，让暖风更柔和地吹向后面。
叶清浅坐在副驾驶，目光透过车窗，警惕地扫视着车队两侧荒凉的平原。晨曦的光线给这片死亡之地镀上了一层苍凉的淡金色，但无法掩盖其下潜藏的危机。
车内很安静，只有引擎的低鸣和后面轻微的鼾声。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感，混合着浓浓的疲惫，弥漫在的空间里。
纪念虽然疲惫，但并未完全睡熟。她躺在后面的铺位上，微微侧头，透过后排的隔断缝隙，能看到驾驶室的情况。她看到言乐专注的背影和叶清浅警惕的侧影。犹豫了一下，她轻轻起身，尽量不发出声音，从保温杯里倒出半杯温热的水，又用指尖凝聚一丝微不可查的寒气，心地让水温降到刚好适口的程度。她轻轻走到前面，将水杯放在路凛手边的桌板上。
路凛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黑眸里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蒙，但很快恢复了清明。他看到了手边的水杯，又抬眼看向纪念。
纪念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水杯，声道：“喝点水吧，温的。”
路凛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看到她眼底淡淡的青影和强撑的专注，心头微动。他端起水杯，水温恰到好处。他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流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舒适的慰藉。
“谢谢。”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刚醒的沙哑，目光却比平时柔和了许多，“你怎么样？还能撑住吗？”
纪念点点头，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嗯，休息会儿好多了。你再多休息会儿。”她完，又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后面的铺位。
路凛的目光转向驾驶位：“言乐，感觉怎么样？需要换人吗？”
“不用！队长！”言乐立刻回答，声音带着一丝清晰和稳定，“我能行！放心！”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可靠。
路凛没再什么，只是点零头。他重新闭上眼睛，这一次，他紧绷的神经似乎真正放松了一些。他握着那杯温水，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也感受着房车内这份在疲惫与危机中悄然滋生的、令人心安的暖意。
房车随着车队，在破晓的晨光中，坚定地驶向未知的前方。轮休的战士们在颠簸中抓紧时间恢复体力，执勤的战士则强打精神，警惕地注视着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却依旧危机四伏的平原。回归高速公路的路，还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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