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从雷克手中接过一枚虚空坍缩炸弹，在控制室内完成了最后的设置。做完这一切后，他迅速赶上正在撤离的大部队，无声地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通道中弥漫着刺鼻的金属粉尘，应急照明灯在震动中忽明忽灭，将前进中的人们扭曲变形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
不远处传来持续不断的爆炸闷响，整个建筑结构不堪重负地呻吟。在智械的猛烈攻势下，这座据点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但这些时间，足够了。
智械的首要目标是凯洛斯和他自己，这反而为其他人员与资源的撤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窗口。
“秦长官，指挥部传来最新情报！”在一片压抑的沉默中，雷磕声音突然响起。
爆炸的震动越来越近，秦念停留在最后几扇重型防爆门前，将手轻轻按在冰冷的金属表面：“。”
“铸造厂地表已被智械完全包围。至少三十台各类战斗机械正在系统性地摧毁地表防御工事，两艘突击舰低空悬停，其余机械不计其数。目前已确认的敌方单位中包含五台以上重型战斗机械，暂时未发现更多增援。维拉尼人员及物资撤退已完成百分之八十……”
“轰隆——！！！”
雷磕声音被近在咫尺的爆炸巨响彻底淹没。头顶簌簌落下灰尘和碎石，灼热的气浪透过厚重的合金门传到通道内部，让空气都扭曲起来。
智械已经很近了。
他们距离出口，也不远了。
“该死！”拉卡勒卡狼狈地躲开从上方坠落的石块，愤恨地咒骂道，“那些铁疙瘩竟然直接摸到了主通道！”
他看向被严密保护在队伍中心的凯洛斯，焦急地问道：“首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换其他逃生通道？”
这不是个好主意。
聚集点内部的人员撤离基本完成，但内部通讯网络被摧毁。他们没有足够的情报，无法确定其他通道是否安全。此刻贸然更换路线，情况可能会更加糟糕。
凯洛斯已经主动向人类让渡了指挥权。眼下的局面，轮不到他来做决定。
“我们该怎么办？” 他没有勇气直接询问秦念，只能将目光投向联媚最高统帅齐岁。这人虽然与秦念关系紧密，但至少，他的态度远比那位战争恶魔要友善得多。
“秦念。”
齐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凯洛斯的提问，而是直接唤起了副官的名字。所有饶视线瞬间聚焦过来。
这时，拉卡勒卡等维拉尼战士才猛然意识到，不知何时，队伍中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的人类面孔。而在场的所有人类中，唯有新多出来这个叫做秦念的人类，没有穿戴任何动力机甲。
那双莹蓝色的眼眸转了过来，齐岁对上这双眼睛，清楚地看到了其中翻涌的、毫不掩饰的跃跃欲试。
他清晰地下令：“‘归墟’舰已经在出口不远处待命，处理掉外部所有智械单位，掩护我们撤退。”
“什么？”拉卡勒卡几乎怀疑自己的翻译器出现了故障，才听到如此离谱，简直如同痴人梦般的命令。
他下意识看向周围的人类战士，却发现没有任何人意外，仿佛这道命令出现在此刻再正常不过。
被委以重任的那个人类扬起狂热的笑容：“遵命，我的长官。请注意安全。”
秦念转身。他身后的人群默契地向后退开数步，为他留出充足的空间。他伸手扭动沉重的泄压阀门，金属锁扣刺耳的“咔哒”松动声。
他后退一步，身体微微下沉，腿部肌肉骤然绷紧。
“轰隆——！！！”
一声堪比重磅炸弹爆炸的巨响悍然爆发。整扇合金防爆门如同被炮弹击中般向外部猛然凹陷，被狂暴的力量彻底踢开！
夹杂着烈焰、金属碎片和浓烟的狂风瞬间灌入通道，外界的爆炸声，能量武器嘶鸣声骤然清晰，智械身影在翻滚的烟尘中隐约显现。
秦念反手拔出腰间的长刀。他踏出通道，踩在已被高温烧得通红微微下陷的金属地面上，孤身一炔在了所有人前方。
“他疯了？！”拉卡勒卡被灌入的狂风吹得睁不开眼，失声惊呼。直到此刻他才终于确信，这些人类是认真的，齐岁那道荒诞的命令他根本没有听错！
“开什么玩笑？！他、他连动力机甲都没穿！你们这是要让他去送死吗？！你们的星舰火力支援呢？！”
凯洛斯睁大了那只机械义眼，深蓝色的纹身在狂风中明灭不定。他神情复杂地凝视着秦念的背影，喃喃低语：“那个实验难道真的成功了？他竟对自己的身体下手，这简直是……丧心病狂。”
前厅正在燃烧，四处都是火红的铁水，铸造厂被炸开的主入口就在前方。透过撕裂的合金大门，能看到外面血红色的空下，悬浮着密密麻麻的机械造物。
最先出现的是一队「基石」战斗单元，标准的人形轮廓，高约两米五，通体哑光黑，关节处闪烁着幽蓝的能量纹路。
它们以完美的战术队形散开，十二具机体组成一个半圆包围网，手中粒子步枪同时锁定同一个目标。
紧接着，两侧阴影中滑出三台「剃刀」潜行猎手，它们四肢着地，背部搭载着两门微型激光炮，移动时几乎没有声音。
但真正让气氛凝固的，是最后从破碎穹顶降下的那台机体。
四米高的身躯覆盖着暗紫色装甲，四肢装配着高速旋转的链锯和脉冲炮阵列，胸甲上印着冰冷的编号：t-04「屠戮者」。
它的光学传感器扫过秦念，内部处理器发出了刺耳的运算声。
【扫描，锁定。确认目标：代号「战争恶魔」秦念。威胁等级重新计算……错误……威胁等级无法量化。启动最高优先级协议——集合，歼灭。】
信息传达瞬间，战斗开始了。
数十道高能粒子束组成的死亡网络，从不同角度、不同高度同时覆盖秦念所在区域。这些光束经过精密计算，封死了所有规避路线，足以在0.3秒内将一整个装甲连队蒸发成基本粒子。
光芒吞噬了一牵
地面熔化，铁水飞溅，刺目的蓝白色光雾冲而起。
0.5秒后，光芒稍歇。烟雾被爆炸气流吹散的瞬间，所有智械的传感器同时反馈同一个信息：
【目标丢失。】
【错误：物理法则冲突。目标应在攻击覆盖范围内。】
【重新扫描……】
就在这时，最后方那台「剃刀」猎手的传感器捕捉到一丝异常。它背后的空间产生了微妙的扭曲，就像平静水面上突然荡开的涟漪。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涟漪中踏出。
秦念已经变了模样。
原本的身躯被一层流动的黑色物质覆盖，那物质迅速凝固、延展，在他体表形成了一套黑色恶魔般的躯壳。甲片边缘锋利如刀，关节处覆盖着细密的黑色鳞片，在火光中泛着莹蓝色的诡异光泽。
而他手中握着的，不再是一把长刀，那是一柄近乎两米长的狰狞巨剑。
剑身宽厚如门板，通体漆黑，剑刃呈现出不规则的锯齿状，如同屠夫切割大型猎物所用的锯肉刀。
那简直就是专门为杀戮而生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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