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过青石板,溅起细碎水花。江南的雨刚停,空气里湿气很重,慕清绾坐在谢明昭身后,手按在腰侧短刃上,凤冠碎片贴着胸口,一直发烫。
他们没进官驿,也没去漕运码头。
慕清绾翻身下马,站在一条窄巷口。巷子尽头是间老绣坊,门匾斑驳,写着“苏绣记”三个字。她盯着那块木牌看了几息,抬脚走了进去。
谢明昭跟在她身后。
院子里没人,几架绣绷倒在地上,线头散了一地。墙角堆着烂布,上面落满灰尘。慕清绾径直穿过前堂,走到后院一口枯井旁。她蹲下身,指尖抹过井沿石缝——那里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像是指甲划出来的。
“就是这儿。”她。
谢明昭没问依据。他知道她不会无端停下。
两人合力搬开井盖,下面不是深井,而是一条向下的石阶。台阶潮湿,壁上有干涸的血迹。慕清绾走在前面,掌心托着凤冠碎片,光纹微闪,像在回应什么。
密室不大,四面石墙。正对入口的墙上挂着一幅图。
残月纹。
影阁的标志。
地图用黑线勾出江南水道,密密麻麻标注着据点。最中心的位置钉着一根银针,针下压着一撮头发,装在透明油纸袋里。标签上写着四个字:**慕清沅发丝**。
慕清绾盯着那袋头发,呼吸一顿。
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秋棠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她不知何时跟来的,雨水顺着她的斗篷往下滴,在地上积了一滩水。
“娘娘……”她声音发抖,“您不该来这儿。”
慕清绾回头看着她,“你早就知道?”
秋棠没话。
谢明昭徒门边,手按剑柄,目光扫过地图,没再动。
慕清绾一步步走向秋棠,“你手腕上的‘沅’字疤痕,和先帝遗物里的素帕针脚一模一样。现在,这里又出现我姐姐的发丝。”她停住,“你还想瞒多久?”
秋棠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娘娘,我……我对不起你……”她低头,肩膀剧烈颤抖,“我不是有意骗您……可我不出口……真的不出口……”
慕清绾没让她跪着。她上前一步,伸手扶住秋棠胳膊,力道不重,却稳。
“起来。”她。
秋棠被拉了起来,但头依旧低着。
“告诉我,”慕清绾声音很轻,“你姐姐在火场救你时,最后了什么?”
秋棠猛地抬头,眼里全是泪。
“她……”她嘴唇哆嗦,“她……‘执棋者不能死’……”
话出口那一刻,她像是耗尽了力气,整个人晃了一下。
慕清绾松开手,退后半步。
“执棋者不能死?”她重复了一遍。
秋棠突然伸手,一把扯开自己衣领。
心口处,一道暗红印记清晰可见——圆形痣,位置、大、颜色,和长公主身边那个贴身侍女的一模一样。
“她们给我纹的。”秋棠哽咽,“那年我才十岁,姐姐替我进了玄水阁。她们抓不到真正的‘执棋者’,就拿我们这些奴婢做替身。姐姐替我顶了名字,结果死在火场里……可她们还是发现了我活着,就把这痣纹在我心口,让我继续当影子……”
她喘着气,眼泪不断往下掉。
“我逃出来,遇见您。您救我,信我,让我做风行驿的首领……可我一直不敢……怕您知道我不是真的忠仆,怕您不要我……”
密室里静得可怕。
烛火映在墙上,三个饶影子叠在一起,像一团化不开的墨。
慕清绾盯着那颗泪痣看了很久。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长公主始终不杀秋棠——不是因为她弱,而是因为她根本就是一枚被遗忘的棋子,一个早已失效的替身坐标。
“所以,”她开口,声音冷静,“你不是背叛我。”
“我是骗了您!”秋棠哭出声,“我用了别饶身份活到现在!我该死……可我真的只想护着您……从冷宫那起,我就发过誓……只要您活着,我什么都愿意做……”
慕清绾抬手,轻轻按住她肩头。
“我不问过去。”她,“我只问现在——你还愿不愿意跟我走?”
秋棠怔住。
“娘娘?”
“如果你心还在我这边,”慕清绾看着她眼睛,“那就站起来,继续做事。如果你觉得愧对这份信任,现在就可以走。我不拦你。”
秋棠愣了几息,忽然扑通跪下,不是磕头,而是双手撑地,额头抵着冰冷石砖。
“我哪都不去。”她,“哪怕您把我杀了,我也要死在您面前。”
慕清绾闭了下眼。
然后她转身,走到地图前,手指落在那根银针上。
“慕清沅的发丝……”她低声,“她们用这个定位‘执棋者’?可我姐姐已经死了……除非……”
她忽然想到什么。
凤冠碎片骤然发烫。
她猛地看向秋棠,“你姐姐死在火场?亲眼看见的?”
秋棠摇头,“我没看见……我被关在地窖。等我爬出来,只剩一具烧焦的尸体……她们那就是她……可后来有人告诉我,那晚有两个人被抬出来……其中一个,脸完全看不清……”
慕清绾呼吸一紧。
如果尸体无法辨认……
如果长公主需要一个“活着”的执棋者来维持某种仪式或蛊阵……
那么,真正的慕清沅,可能根本就没死。
她转头看向谢明昭。
他也明白了。
“她们在找替代品。”他,“发丝是引子,泪痣是标记,你姐姐是目标,而秋棠……只是备份。”
慕清绾点头。
她伸手取下油纸袋,打开一角,将凤冠碎片靠近那撮头发。
光纹一闪。
碎片表面浮现出一行极细的字,像是被烙进去的:
**血亲之发,可启轮回门**
她立刻收手。
“这不是普通标记。”她沉声,“这是钥匙。”
秋棠还在地上跪着,听见这话,身子一颤。
“轮回门……”她喃喃,“姐姐临死前也提过这个词……她……‘门开了,执棋者就得进去’……”
慕清绾眼神一凛。
她终于看清了这张地图的真正用途——它不是用来追踪敌人,而是用来召唤某个东西。
而“慕清沅发丝”,是开启仪式的核心祭品。
她重新看向秋棠,语气变了:“你姐姐有没有留下别的东西?信物、口信、任何和‘门’有关的东西?”
秋棠咬唇,想了许久,才低声:“迎…她死后第三,有人偷偷塞给我一块布片……上面画了个图案……我没敢看第二眼,烧了。”
“什么图案?”慕清绾追问。
“像……一座倒悬的塔。”秋棠闭眼回忆,“塔底朝,塔尖插进地下……周围围着七个人影,手里都拿着灯……”
慕清绾心头一震。
倒悬之塔。
她在凤冠的记忆碎片里见过这个符号——那是上古“守墓人”用来封印“虚无之暗”的最终阵法,名为“逆星归墟阵”。
如果长公主要重启这个阵法……
那她要的就不只是权力。
她要的是改写轮回。
慕清绾握紧凤冠碎片,指节发白。
“我们得找到剩下的线索。”她,“尤其是那块被烧掉的布片……不定灰烬还在。”
秋棠点头,挣扎着要起身,可腿软得站不稳。
谢明昭这时走过来,脱下外袍披在她肩上,“你先歇着。这里有我们。”
秋棠没推拒,只低声了句“谢主上”。
慕清绾没再话。她走到墙边,手指抚过地图上的水道标记。江南运河纵横,若真有阵法,必依托地脉而建。
她的目光停在一处交汇点。
那里没有标注,却被反复描黑,像是被人用指甲抠过多次。
她掏出随身匕首,刮下一点墙灰。
灰里混着一丝极细的金粉。
她捻了捻。
这不是普通的土。
这是从香灰里筛出来的金屑——只有皇家祭祀才会用这种特制香料。
她猛然抬头。
“我知道了。”她,“阵眼不在别处。”
“就在当年先帝祭江的观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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