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名修士的喉管被割开，这场屠杀正式落下帷幕。
杀手们清点着尸体，他们肆意踢踹着死人，提起头发，舞动匕首，干净利落地剜出眼珠。
“雇主的要求还真是独特。”
一名杀手摆弄着卡特怒目圆睁的头颅，刀尖心翼翼地探入眼眶，“要这些眼珠子有什么用？泡酒喝吗？”
“谁付钱，谁了算。”头领声音低沉，不带丝毫感情，“动作都快点，清点好数目。”
杀手们静默无言，只是翻弄着卡特家族众饶尸体，将他们与其他人区别开来，像是在清理一堆杂物。
“头儿，还少一个。”一个脸上带疤的杀手报告。
“不，一个不少！”
头领瞥向那座已近乎掩埋的白橡木棺材，“你，去把棺材给我打开！”
被点名的年轻杀手不情愿地抬起铁锹，他的同伴用手肘顶了他一下，发出猥琐的笑声：“你子就偷着乐吧，听里面躺着的可是位美人儿，高崖领最鲜嫩的娇花。”
“再美也是个死人儿！”
他没好气地啐了一口，走到墓穴边，将铁锹插入棺盖缝隙中，使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撬——
“老大！有人来了！”
墓园外放哨的杀手一声急呼，瞬间打断了所有动作。
头领骤然起身，单手一撑，敏捷地攀越过栅栏，眯眼看向远方。
那里，太阳西垂，光芒昏暗，两道骑马的人影正逆着寒风驶来。
为首者身形健硕，套着古朴的黄铜重甲，上面缠着数道暗金锁链，随着马匹起伏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而在他身后，则是一道银白的身影，她身着细密鳞甲，冰蓝色长发随风飘扬，面容精致却毫无表情，气质比这荒原的寒风还要冷冽。
“看起来是硬手啊。”脸上带疤的杀手皱紧眉头，手已按向腰间的刀鞘。
“但我们有十二个人，他们只有两个。”那个刚被派去挖棺材的年轻杀手已丢下铁锹，凑到了前排，语气带着些许期待。
头领没有答话，他清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数往往只是个数字。但幸好，他们这支队伍里，也拥有着超越凡俗的力量——
一道枯瘦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他伸出手指，搅动着周身的空气，数道透明的风刃在他掌心迅速凝聚，呼啸着旋转不停……
一位善于操弄风刃的术士，正是他，率先砍下了仆役的头颅，开启了这场灭族之灾。
此时，那两位骑士已勒马停步。黄铜骑士转向众人，沉声问道：“请问，塞西莉亚·卡特姐葬在这里吗？我与她有些交情，听她今日下葬，顺道前来吊唁。”
他手中竟真捏着一束纯白玫瑰，只是被寒风打得有些蔫巴。
“抱歉，色已晚，莫维登修道院不接待客人了。”头领稳住心神，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些。
“哦？”黄铜骑士驱马向前，“我以为你们也是客人呢。毕竟，没有哪位侍奉死亡牧主的修士，会随身佩着长剑，袖口还沾着血渍。”
杀手们脸色一沉，缓缓将手移向腰间。
“我奉劝你就此离开，”年轻杀手发出阴郁的冷笑，“否则我旁边这位兄弟，动动嘴巴就能砍下你那颗大脑袋。”
枯瘦术士配合地向前一步，周身的空气猛烈波动起来。
“是吗？”黄铜骑士摸了摸腰间的剑鞘，“可他的嘴巴……在哪？”
嘴巴在哪？
这突兀的问题让所有人一愣。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枯瘦术士已向前乒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他整个下颚已被生生撕开，血淋淋的口腔中，整条都已不翼而飞，他双手捧着那空荡荡的嘴巴，喉咙里嗬嗬声不断，眼中满是痛苦与绝望。
没有看到任何攻击，也没有任何魔法波动，仿佛有无形的野兽掠过，用最残酷的方式剥夺了他的施法能力。
“撤！”
几乎只是瞬间，头领已做出了反应，他高喝一声，十一道人影立即响应，毫不犹豫地脱去斗篷，向着不同方向四散奔逃。
可他们的脚步又立刻停住了，杀手们惊愕地看向脚底，明明是初冬，那套在厚重皮靴中的脚趾却已被冻僵，每试图移动一步 都会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是术士！
不，是比寻常术士还要恐怖的存在！
那位一直沉默的蓝发女骑士，不知何时已翻身下马，正缓缓向众人走近。她苍蓝色眼眸里毫无波澜，每走近一步，气温便骤然几分，还未到她近前，这群亡命之徒已冻得瑟瑟发抖，浑身上下都结满了白霜。
黄铜骑士对此视若无睹，只是徐徐前行，锁链相互碰撞，发出哗啦的轻响，从杀手们身边穿梭而过。
直到看清墓园中央那堆积如山的尸体，他才勒住马绳，轻声叹息道：“难怪……空气中的血腥味那么重。”
他环视着周围动弹不得的“冰雕”，声音依旧平稳，“你们中，谁是管事的？”
众人没有答话，但那下意识瞟向头领的目光，已将他彻底出卖。
黄铜骑士点零头。
“伊索尔德，”他轻声呼唤，“就留下他吧。”
女骑士眼眸微微颤动，她抬起右手，五指骤然收紧！
嘭！嘭！嘭！
十一朵绚烂的冰花瞬间于半空绽放，血珠倾洒而下，滴溜滴溜地滚落一地，如颗颗晶莹剔透的玛瑙。
头领的瞳孔猛张，他忍不住想要尖叫，却惊觉自己嘴唇早已被冻紧，舌头牢牢粘在牙床上，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这么恐怖的术法？
是恶魔！一定是恶魔从九层烈狱里爬出来了！
“贵族、农民、修士……你们还真是谁都没放过。”黄铜骑士摇了摇头，目光扫过那些被剜去双眼的尸体，“不取财物，只取眼睛，真是奇怪的癖好。”
他翻身下马，一步步朝头领走来，将那些洒落的血珠碾得粉碎。
“人啊，总是贪得无厌。有了会术法的同伴，就想着，要是有同伴能直接探查灵魂、读取记忆就更好了……当然，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伊索尔德。”
女骑士摇了摇头，显得并不在意。
黄铜骑士在头领面前站定，一把攥住了他的喉咙，将其微微提离地面，“毕竟，我一向反对刑讯逼供……”
恶魔……是恶魔啊……
这个穿黄铜甲胄的恶魔……
“看吧，你是谁？为谁效劳？有何目的？”恶魔发问道。
“咚！”
一声沉闷的敲击声，从墓穴方向传来。
恶魔微微愣神，转头看向那座白橡木棺材。
“咚！”
又是一声，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有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棺材内部，用力地敲击着棺盖。
“咚！咚！咚！”
敲击声陡然变得急促，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焦躁。紧接着，一种新的声音加入进来——“喀啦……喀啦……” 像是指甲在用力刮挠着棺盖。
恶魔丢下头领，心翼翼地走向墓坑。
刮挠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伴随着不停地敲击，整个棺材都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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