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深不见底。
林风下坠了足足三百丈，才终于看到底部。
那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方圆超过千丈。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座倒立的黑色金字塔——塔尖向下，塔底朝。金字塔表面刻满密密麻麻的魔纹，每一道纹路都在流淌着暗红色的光芒，仿佛血液在其中循环。
而在金字塔尖端，锁着一条龙。
那是一条真正的魔龙，虽然只是分魂凝聚的虚体，却依旧威严恐怖。龙身长达百丈，通体漆黑如墨，鳞片大如盾牌，边缘锋利如刀。九颗狰狞的龙首从脖颈处延伸而出，每颗龙首的表情都不同：愤怒、贪婪、暴虐、疯狂、怨恨、绝望、痛苦、麻木、以及……一丝诡异的平静。
十八条龙眼同时睁开，锁定下坠的林风。
“蝼蚁……也敢靠近本座……”
九颗龙首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在一起，震得整个空间嗡嗡作响。魔龙虚影只是轻轻摆动身躯，就有无边魔气如潮水般涌来，化作无数黑色触手，朝着林风缠绕而去。
林风不敢怠慢，立刻催动三大功法。
鸿蒙紫气护住神魂，朝阳真元覆盖体表，战煞血气凝聚成罡。三色光芒在周周流转，硬生生在魔气潮水中撑开一片安全区域。
他稳稳落在金字塔底部——也就是倒立金字塔的塔顶位置。
近距离观察，才发现金字塔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魔气凝结而成。那些流淌的“血液”，其实是精纯到极致的魔性能量。而魔龙的九颗头颅，正好被九根从金字塔延伸出的黑色锁链贯穿，锁在塔尖位置。
“九龙封魔阵……”林风认出这个阵法。
这是玄冥宗最高级别的封印阵法，需要九位元婴修士联手才能布下。现在看来，当年寒冥真君是在彻底失去理智前，以自身为阵眼，借助玄冥宫的地势，布下了这座旷世大阵。
但也因此，他与魔龙分魂彻底绑定。阵法不破，他不得解脱；魔龙不灭，他永世沉沦。
“可怜又可敬……”林风心中叹息。
他抬起头，看向魔龙中央那颗表情平静的龙首：“我知道你能听懂。寒冥真君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我不是来杀你，也不是来封印你，我是来……救你。”
“救我？”那颗平静的龙首发出讥讽的笑声，“人族修士，三千年了，我听过太多谎言。烈阳子要净化我，结果用纯阳真火灼烧我三百年；寒冥要控制我，结果把自己也搭进来。现在你一个金丹，要救我？”
“我与他们不同。”林风平静道，“我身怀鸿蒙道统，鸿蒙之气可化万物。魔性也好，仙性也罢，在鸿蒙面前都是能量的一种。我有办法将你的魔性转化为纯净的魂力，让你重获自由。”
“自由？”十八只龙眼中同时闪过渴望，但随即被暴虐取代，“我不需要自由！我要力量！我要复仇！血煞魔尊那个叛徒，趁我沉睡夺我本体，将我分魂封印在此三千年！我要杀回魔界，将他碎尸万段！”
“但那需要你先脱困。”林风抓住关键，“以你现在的状态，就算阵法再松动，你也无法真正离开。因为你的魔性已经与封印融为一体——阵法破，你散；你强行挣脱，阵法会拉着你同归于尽。”
魔龙沉默了。
显然，林风中了它的痛处。
“那你的方法是什么？”最终，那颗平静的龙首问道。
“我以鸿蒙之气为桥，在你识海中开辟一片‘净土’。”林风认真道，“然后以战煞之道护持你的本我意识，将魔性一点点剥离、转化。过程会很痛苦，甚至可能失败，但这是唯一的希望。”
“如果我拒绝呢？”
“那我只能用三阳封魔阵将你重新封印。”林风实话实，“但那样的话，百年之后封印松动，你会更加疯狂。到时候来加固封印的修士，很可能会选择彻底毁灭你——毕竟，净化太难，毁灭相对简单。”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也是残酷的现实。
魔龙十八只眼睛死死盯着林风，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伪。
良久，那颗平静的龙首缓缓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如果你在净化过程中有任何不轨企图，我会立刻自爆分魂——虽然我会死，但爆炸的威力足以让整个烈阳谷化为魔域，方圆千里生灵涂炭。”
“成交。”林风点头。
他盘膝坐下，开始准备。
首先取出纯阳令、烈阳珠、聚魂晶三宝。纯阳令悬浮于头顶，垂下金色光幕护住神魂；烈阳珠置于胸前，提供源源不断的纯阳真元；聚魂晶握在左手，随时准备吸收逸散的魂力。
然后，他闭上眼睛，开始运转《鸿蒙道经》。
这一次，他不再保留。丹田内的金丹疯狂旋转，鸿蒙紫气如开闸洪水般涌出，顺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最终从眉心透出，化作一道紫色光束，射向魔龙中央那颗平静的龙首。
“鸿蒙问道·心桥接引！”
紫色光束没入龙首眉心。
刹那间，林风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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