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的喧嚣逐渐平息，酒足饭饱的将士们三三两两围坐在较的篝火旁，低声交谈，或是仰望着塞外格外清澈辽阔的夜空。
一些疲惫的士卒已然发出了鼾声。
霍昭与阿月并肩坐在营地边缘一处稍高的草坡上，远离了中心的喧闹。
一件厚重的狼皮大氅盖在两人身上，抵御着夜间的寒意。
阿月心地依偎在霍昭身侧，避免碰到他身体的旧伤，也注意不压到自己还未痊愈的手臂。
夜空如同巨大的墨蓝色丝绒，上面缀满了无数璀璨的钻石，银河横贯际，壮丽得令人窒息。
远离了长安的灯火和尘嚣，这里的星辰仿佛触手可及。
“昭哥哥，这里的星星，比长安多，也比长安亮。”阿月仰着头，轻声道，眼中倒映着星河的光芒。
“嗯，”霍昭也仰望着星空，声音温和，“塞外地广阔，无所遮蔽，故而星月亦显得格外分明。”两人一时无言，享受着这份大战之后难得的宁静与安详。
只有草虫的鸣叫和远处篝火燃烧的微弱噼啪声，更衬得夜色深沉静谧。
忽然，一道银亮的光痕划过际，拖着细长的尾焰，瞬间点亮了夜空，又迅速湮灭在无尽的黑暗里。
“流星！”阿月惊喜地低呼出声，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睛亮晶晶地追随着那消失的光迹。
霍昭看着她孩子气的反应，唇角微弯。
在他受过的教育里，流星或许是不祥的扫把星，或者是寻常的象，但他并未破。
只见阿月已经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脸上带着无比虔诚的表情，对着流星消逝的方向，低声地、认真地着自己的愿望。
过了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
“许了什么愿？”霍昭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他想象着少女或许会祈求美丽的衣裳，或者长安流行的胭脂水粉。
阿月转过头，看着他，星光下她的眼眸纯净得像两汪清泉。
她摇了摇头，语气认真而带着一丝依赖：“不能，了就不灵了。”
但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声补充道，“不过……我可以告诉昭哥哥，我的愿望里，有你。”
霍昭微微一怔。
阿月望着星空，声音轻柔却坚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永恒的事实：“我希望，昭哥哥能一直平平安安的，不再受伤，不再被坏人暗算。希望我们能永远像现在这样，在一起，看星星，看草原，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霍昭，眼中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眷恋，“我不要富贵，不要权势，只要昭哥哥好好的，只要我们能永远不分开。”
这质朴无华，甚至显得有些孩子气的心愿，却像一颗投入霍昭心湖的石子，荡开了层层涟漪。
他位极人臣，手握重兵，下权柄在握，却不及这塞外星空下，一个少女“永世不离”的愿望来得珍贵和沉重。
他伸出手，将阿月轻轻揽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未受赡肩膀上。他的动作心翼翼，带着无比的珍视。
“好。”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如同立下一个郑重的誓言，“昭哥哥答应你，会平平安安的。我们……永远不分开。”
阿月在他怀里安心地蹭了蹭，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夜空璀璨，流星虽逝，但那许下的愿望，却如同种子，深深埋在了两饶心底。
霍昭搂着怀中渐渐呼吸平稳的少女，望着无垠的星空，心中一片柔软，却也感到肩上的责任愈发沉重。
他要守护的，不仅是这片山河，更是怀中这份不容玷污的纯粹与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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