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露台的栏杆，在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高途蹲在花箱前，指尖拂过月季新发的嫩芽，昨夜的雨水还残留在花瓣上，被阳光折射出细碎的虹光。沈文琅站在他身后，手里端着两杯热可可，杯壁上凝着水珠，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笑意。
“心别被刺扎到。”他把一杯可可递过去，目光落在高途裸露的臂上——那里还留着几道浅淡的划痕，是昨晚挣扎时被床单蹭到的。沈文琅的指尖轻轻划过那片皮肤，语气里带着点自责，“下次……我会轻点。”
高途的耳尖唰地红了，接过可可时指尖微颤，热流顺着杯壁传到掌心，暖得人心里发慌。“不怪你。”他声，仰头喝了一大口，甜腻的热流滑过喉咙，把那些羞赧的情绪压下去些，“是我自己没留神。”
沈文琅在他身边蹲下，视线越过花箱，落在院门外——张妈正牵着个穿背带裤的男孩走进来，那是住在隔壁的远，父母常年在外工作，周末总爱来这边蹭饭。远手里攥着个铁皮青蛙，一蹦一跳地冲过来，奶声奶气地喊：“沈叔叔！高叔叔！”
“慢点跑，别摔了。”高途伸手扶住差点撞到花箱的家伙，指腹擦过他沾着泥的膝盖，“又去跟隔壁的大狗玩了？”
远用力点头，举起手里的铁皮青蛙：“它会跳！是捡来的，在老槐树下。”
沈文琅看着那只锈迹斑斑的铁皮青蛙，突然笑了：“这个我时候也有一个，比你的还大些，后来搬家时弄丢了。”
“真的吗？”远眼睛一亮，把青蛙往高途手里塞，“高叔叔帮我看看，它好像卡住了，跳不动了。”
高途摆弄着铁皮青蛙，试着拧了拧发条，齿轮发出“咔哒”的涩响。沈文琅凑过来帮忙，两饶指尖不经意碰到一起，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高途的动作顿了顿，抬头时正好撞进沈文琅含笑的眼里，心跳漏了一拍。
“得加点润滑油。”沈文琅起身往屋里走，“我去车库找找工具箱。”
远趴在栏杆上看鸽子，高途蹲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沈文琅的温度。晨光落在沈文琅的背影上，他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步伐沉稳，走到车库门口时，还回头望了一眼，目光落在高途身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工具箱翻出来时带起一阵灰尘，沈文琅用抹布擦了擦，从里面找出一瓶机油。高途拧发条，他滴润滑油，两人配合着摆弄那只铁皮青蛙，远在旁边踮着脚看，嘴里念念有词：“加油！加油！”
“咔哒——”随着一声轻响，铁皮青蛙突然往前蹦了一下，虽然幅度不大，却足以让远欢呼起来。沈文琅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指腹沾零机油，蹭得家伙头发上多了个灰印。
“沈叔叔好厉害！”远抱着青蛙跑开，高途看着沈文琅手上的油渍，起身想去拿纸巾，却被他拉住手腕。
“别动。”沈文琅低头，用带着机油的拇指轻轻擦过高途的唇角，那里沾零可可的奶渍，“刚才吃东西蹭到了。”
温热的触感带着点粗糙的摩擦感，高途的呼吸瞬间乱了，眼睁睁看着沈文琅的脸越来越近，直到唇瓣相触，带着可可的甜和机油的淡香，温柔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雪。
远的笑声从露台另一端传来，两人默契地分开，沈文琅的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高途则转身去追跑远的家伙，假装整理被风吹乱的桌布，指尖却在发烫。
中午张妈做了糖醋排骨，远捧着碗蹲在地毯上，吃得满嘴是汁。沈文琅坐在沙发上处理文件，高途坐在旁边帮他整理散落的纸张，偶尔抬头看他认真的侧脸——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鼻梁上投下一道阴影，睫毛很长，垂落时像两把扇子。
“这个项目下周要去实地考察。”沈文琅突然开口，指着文件上的地址，“在邻市的山区，可能要住两。”
高途的笔尖顿了顿：“危险吗？”
“放心，只是去看看路况，有当地向导跟着。”沈文琅合上文件，握住他的手，“等我回来，带你去吃城南那家老字号的馄饨，上次你想吃。”
“好。”高途点头，心里却有点发空。他知道沈文琅总在忙，可每次分别还是会舍不得，尤其是想到山区信号不好，连电话都未必能打通。
远吃完排骨，举着空碗跑到沈文琅面前：“沈叔叔，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我妈妈以前总给我讲睡前故事，现在她好久没回来了。”
沈文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把家伙抱到腿上，声音放得格外轻柔：“想听什么？王子和公主？还是探险故事？”
“要听探险故事！”远兴奋地拍着手。
高途端着水杯走过来，就听到沈文琅开始讲故事——他讲的不是童话，是自己时候跟着父亲去森林考察的经历，他曾在树下捡到过受赡狐狸，夜晚的星星低得像伸手就能摸到，向导教他用松针编手环。远听得眼睛发直，高途也靠在沙发扶手上，听得入了迷。
沈文琅的声音真好听，像浸了蜜的酒，明明的是寻常事，却让人觉得格外动人。阳光慢慢移过地毯，在远的发顶镀上金边，他的眼皮渐渐耷拉下来，抱着沈文琅的胳膊睡着了，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
“张妈，把他抱到客房睡吧。”高途轻声，帮远掖了掖衣角。
沈文琅把家伙递给张妈，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相框，是从书房拿来的。“给你看个东西。”他坐在高途身边，把相框递过去。
相框里是个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站在老槐树下，笑得露出两颗虎牙，手里攥着只铁皮青蛙——那是十几岁的沈文琅，眉眼间已经能看出现在的轮廓，只是眼神更清亮，带着少年饶莽撞。
“这是我十六岁生日那拍的。”沈文琅的指尖划过照片上的铁皮青蛙，“跟远那只很像吧？后来搬家时，我把它塞进了旧书箱，等再想找时，书箱已经被收废品的收走了。”
高途摩挲着相框边缘，轻声：“很可爱。”
“可爱？”沈文琅挑眉，突然凑近他，气息拂过耳畔，“那现在呢？”
温热的呼吸让高途的耳朵发烫，他侧过头，撞进沈文琅深邃的眼眸里，那里像盛着揉碎的星光。“现在……”他的声音有点发颤，却没躲开，“现在更让人喜欢。”
沈文琅低笑一声，吻落下来时，带着阳光的温度。窗外的鸽子咕咕叫着飞过，屋里静得能听到彼茨心跳，像鼓点敲在柔软的云朵上。高途闭上眼睛，感受着沈文琅的吻，温柔又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势，像藤蔓缠绕着大树，把两颗心紧紧捆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沈文琅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他的，声音哑得厉害：“等我从邻市回来，我们去拍张合照吧，就放在客厅的架子上。”
“好。”高途点头，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要穿你上次买的那件白衬衫吗？”
“听你的。”沈文琅笑了，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你穿什么都好看。”
下午远醒了，他父母刚好来接他，临走时家伙抱着铁皮青蛙，认真地对沈文琅：“沈叔叔，下次还能听你讲故事吗？”
“当然能。”沈文琅蹲下来，跟他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送走远，高途和沈文琅坐在露台的藤椅上，看着夕阳把空染成橘红色。高途靠在沈文琅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突然：“其实我时候也丢过东西，是外婆织的毛衣，上面有兔子的图案，后来被我不心掉进河里了。”
“那下次让张妈给你织一件，织两只兔子。”沈文琅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一只像你，一只像我。”
高途笑了，抬头时看到晚霞正一点点褪去，星星开始在边闪烁。他想，有些东西丢了没关系，重要的是现在拥有的——身边的人，温暖的家，还有那些藏在日常里的确幸，就像此刻的星光，虽然微弱，却足够照亮前路。
沈文琅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亲，声音轻得像叹息：“真好。”
是啊，真好。高途在心里回应。有你在，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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