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和？徐议长是老糊涂了吗？”工部右侍郎陈望道猛地从朝班中站起，气得浑身发抖，他举起手中的江南制造局最新生产报表，报表上的数字鲜红醒目。
“如今江南制造局每月可产神威快炮五千门，连发火铳三万支，子弹百万发；湖广、江南的粮仓囤积的粮草足以支撑五十万大军一年作战，何来两线苦战之？”
“日本已无大规模抵抗，宋柏麾下尚有十二万兵力，留五万镇守完全绰绰有余，抽调三万精锐驰援欧洲，不过是九牛一毛！当年咱们在萨尔浒不与后金议和，才保住东北；”
“在朝鲜不与日本议和，才守住东疆；如今到了欧洲，面对背信弃义的沙俄，反而要议和？这是对欧洲战场上牺牲的两万多弟兄的背叛！”
他将报表重重拍在案上，“臣请殿下即刻下令增兵欧洲，让沙俄知道背叛大华的代价！”
毛承克坐在主座上，一言不发，手指在日本和欧洲的两份战报间来回移动，指尖的温度似乎能感受到纸张背后的鲜血与硝烟。
他想起了一年前郑森出征欧洲时，在南京码头立下的誓言：“臣愿率自由军，将自由的火种烧遍整个欧洲，为大华在西洋挣下万里疆土”；
想起了宋柏在日本写下的捷报：“日本已定，东疆无忧，臣愿为殿下镇守东海，绝不让倭寇再犯”。
殿内的争论声越来越大，他却仿佛置身事外，目光落在殿外湛蓝的空上。
良久，他猛地一拍龙案，紫檀木的案面发出沉闷的巨响，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议和，是对牺牲将士的背叛，更是对大华国阅亵渎！”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传遍大殿的每个角落，“宋柏留五万兵力镇守日本，重点清剿北海道的德川残部，即刻押送德川昭武等幕府核心成员回南京受审；”
“任命林永升为东征军副帅，辅佐宋柏处理日本政务与军务；”
“调吴三贵率三万虎贲师精锐，携五千门神威快炮、两万支连发火铳及充足弹药，经苏伊士运河驰援欧洲，归郑森节制，听候调遣。”
“以上决议立即交国会讨论执行，不得有误！”
“殿下，”徐文远还想挣扎，膝行到殿中，抬起布满皱纹的脸，“吴三贵的虎贲师是东征军的尖刀，是从辽东一路打出来的精锐，抽调后日本的防务必然空虚，那些藩主若趁机作乱……”
“日本的防务，有朝鲜国王李熙派来的五万援军，加上林永升的东江水师，足以稳固！”毛承克厉声打断他的话，目光如炬，扫过殿内所有大臣。
“我告诉你们，欧洲战场绝非可有可无，它关乎大华在西洋的话语权，关乎咱们与英、法、俄等国的实力平衡。”
“若沙俄得逞，英、法必定会趁机反扑，到时候他们不仅会夺回欧洲的利益，还会联合起来干涉日本事务，咱们在日本流的血、牺牲的弟兄，都将化为乌有！”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告诉吴三贵，到了欧洲，不用跟沙俄讲任何情面，他们用咱们的炮打咱们，咱们就用更狠的招打回去！”
“要让沙俄知道，大华的刀，既能斩倭寇，也能破沙俄的坚城；大华的兵，既能守东疆，也能平西洋！”
调兵的圣旨以八百里加急传到日本，半个月后宋柏在鹿儿岛的港口送别吴三贵。
此时的鹿儿岛已看不到昔日的战火痕迹，大华军士兵正在帮助百姓修补被炮火损毁的房屋，港口的渔船也渐渐恢复了作业。
虎贲师的士兵们穿着崭新的铠甲，背着擦得锃亮的连发火铳，整齐地列队登上“定远”“镇远”等铁甲舰，船帆上的黄龙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如同燃烧的火焰。
吴三贵一身戎装，走到宋柏面前，抱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甲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将军放心，末将此去欧洲，必与郑将军联手，把沙俄鬼子打回莫斯科，让他们知道咱们大华虎贲师的厉害，替在普斯科夫牺牲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宋柏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受着对方铠甲下结实的肌肉，将一把新铸的“破虏刀”递给他。
刀身是江南制造局用最新的灌钢法打造，刀刃锋利得能吹毛断发，刀柄上缠着防滑的鲨鱼皮，还镶嵌着一颗从日军将领身上缴获的红宝石。
“这把刀，是江南制造局的工匠连夜赶造的，砍铁如泥。到了欧洲，多杀几个沙俄鬼子，别让他们觉得咱们大华只有在东方能打。”
宋柏的声音带着战场磨砺出的厚重，“记住，咱们是大华的兵，走到哪里都不能丢了大华的脸面。”
吴三贵接过刀，高高举起，对着满载士兵的战船高声喊道：“弟兄们，咱们去欧洲，杀鬼子，扬国威！”
船上的士兵们齐声呐喊，“杀鬼子，扬国威”的声音震得海面都在颤抖，海鸟被惊得四散飞起，在空中盘旋鸣剑
南京的暖阁里，毛承克刚处理完欧洲援军的粮草调配事宜，宋柏派人送来的德川昭武供词就送到了他手上。
这份供词是用汉文写的，字迹潦草却句句清晰，德川昭武在供词中承认，早在大华攻打江户之前，他就受德川庆喜之命，秘密派使者乘船前往沙俄，与泵四世达成协议：
若沙俄能出兵帮日本击退大华，日本便将北海道的全部领土及沿海港口割让给沙俄，还每年向沙俄进贡十万两白银。
毛承克看着供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将它递给站在一旁的钱谦益：
“你看看，这就是沙俄的算盘，既想在欧洲反扑，又想在日本分一杯羹，真当咱们大华是任人宰割的肥肉？”
钱谦益接过供词，越看脸色越沉，“殿下，沙俄如此贪婪，此次若不彻底打服，日后必成大患。”
毛承克走到巨大的世界舆图前，拿起朱红笔，在欧洲的普斯科夫城重重画了一个圈，又在日本的北海道画了一个醒目的叉：
“传旨给郑森，吴三贵的援军抵达后，无需休整，立刻发起总攻，不仅要收复普斯科夫，还要一路向西，直逼莫斯科，务必活捉泵四世，让他为背叛大华付出代价。”
“另外，给宋柏发密令，让他在押送德川昭武回南京后，立刻调集两万兵力，进驻北海道，在函馆建立水师基地，彻底断绝沙俄对北海道的念想。”
他的笔尖在舆图上划过，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告诉所有将士，大华的疆土，一寸都不能让；大华的敌人，一个都不能留！无论是东方的倭寇，还是西方的沙俄，谁要是敢挡咱们的路，就别怪咱们刀下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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